其干形苍劲弥坚,扭筋转体而显出不凡风骨,态势强劲,形成了丰富的线条变化。着眼看去,两干俨然如一,仿佛满贯着风霜和雷霆之劲力,完全是苍然雄壮的自然大树风貌。风本无迹,树铭其形。作品以反鞠如弓的树相,生动地刻画出了老树坚韧御狂风的情状,风雷过后,主干虽然斑驳露骨,但斗罢罡风的精气神不减半分,满树枝托密布,嫩叶生发如火如荼,彰显出顽强如歌的生命力。
"冗繁削尽留清瘦"的文人树盆景与文人诗画一脉相承,树相瘦劲以显古拙,枝法简练以留余味,重风骨,尚精神,看似寥寥几枝,却能见真性情。黄山松作品《宁为宇宙闲吟客>形简意邃,是一件风格明显的文人树盆景。作品主干清瘦,起势遒然见劲力,及中处赫然硬折,干相变曲缓为一笔平飞,突兀十分而个性卓然,近顶处昂首结冠,几托疏枝横斜写意,片层轻如淡云飘空。
整件作品树相瘦劲,曲折有神,留枝高远而不余闲笔,随物赋形,随形得意,尽显文人松韵。作品题名引自晚唐诗人杜荀鹤作品《自叙>:宁为宇宙闲吟客,怕作乾坤窃禄人。诗喻其志,树铭其形——作品树相也恰似一个俯首行吟天地间的文士,孤寂、疏淡而超脱,正如诗尾两句所写:平生肺腑无言处,白发吾唐一逸人。宁为宇宙闲吟客。
"一岁一枯荣”是大多数草木的本性,盆景创作就是在树木的盛衰轮回中探寻最美、最生动、最令人感悟的一刻,通过养护和造型将其定格下来,展现其夺人的魅力,如此反复,渐次提升,曰臻完美。一树婆娑自然是清新动人,而寒枝寥寥出新芽也是别有风致,这件雀梅作品怡恰就以寒枝入相,让人体味枯荣之间的意蕴。
作品一本三干,树相奇崛脱俗,在造型上既夸张却又十分生动,可谓别开生面。作品主干以张扬的气度斜展如飞,结顶咼绝,形态与意自如;副干局度只及主干一半,虽多屈曲,但与主干相较却是曲中寓直,枝条也多是左侧横生,以静直映衬出主干的灵动;旁生的小干仿佛去主干较远,却是一根相连,昂扬之态和纤小之形都烘托出了作品主体超然凌空的风姿。虬结的主干和斑驳的树皮显其枯,丛生的枝条和点点叶芽写其荣,一树枯荣相济,浑然一体,让人感悟良多。
黄山松作品《清秋澹翠》一本双干,树相洒脱写意。干枝龟裂如枯柯,鳞甲斑驳而显古韵,且苍且秀。双干相携而生,主造型枝左下一脉飘垂,于构图空白处清逸得形。叶簇如云朵,苍翠悦目。澹翠二字原意是指秋树苍碧不颓,正合作品不惑而自如的超然形态,心若生其境,自是澹然时。
寻常素材起风华是盆景创作中的攻关难题,化凡为奇不仅要考验创作者的养护造型技巧,更要考验审美眼力和艺术挖掘力,简而言之就是换个角度、换个思维去变化平凡素材的缺陷和亮点,引发出新意。《樵夫留薪》这件双干式雀梅作品,素材形态如同岭南盆景所言的"公孙式”,主干高飘,副干低小。双干身骨都是斑驳苍劲,曲直有度,但是有一个明显的缺陷。一眼观去,副干树相一干双分,过渡自然,即便是细小枝节也是角爪分明而虬曲有形,构图可谓飘逸完美。
相较而言,主干虽然遒劲得形,但是除顶冠部分之外,枝托显然不足,而且仅留的两枝,一个是粗细不匀的异状枝,一个是短促的残柯,创作上难题不小。如何破局?作者妙用了《樵夫留薪》题名来转换创作思路,给予了素材新的创意。樵夫采柴不求尽,留得薪火传来年。有了这样的构思,主干上残留的缺陷变得顺其自然,副干因弱小未被砍伐而构图完美也是情理之中,甚至主干顶处故意留下的截□也不突兀了。整件作品由一个精妙的题名,化平凡为神奇,表现得自然淳朴而饱含野趣,新意隽永。
雀梅萌发新芽时节,幼叶会呈现出丰富的色调,远远看去犹如红花黄蕊悄然枝头,平添别样美感。〈林花经雨香犹在>以树引花,是一件别有风韵的雀梅作品。构图取双千合栽式为主架构,主树轩昂自如,潇洒临风,顶冠略微向右垂俯;副树扶疏有形,展枝如舞,与主树若离还即。两树_俯一昂,树态相生相协,而且根脚近生,顶冠互连,仿佛一对情重意深的爱侣,风雨同行于漫漫人生之路。整件作品色调偏冷,点化出雨意,如花而红黄点点的新芽,又在冷色调中浸润出一派明媚。林花经雨或许冷清,但是心中有悟,花香犹在,有何尝不是恬淡、超脱的心境呢!
<回归>这件雀梅作品素材非常难得,不仅仅是因为天工造就出一本三干之形,而且三干出势有着统一协调之态,都是清然挺秀,而后顶梢一律向右上方扬起,一左一中一右虽然高低不一,却形成明显的次第感,也宛如音乐一般表现出抑扬起伏的韵律之美。
在创作上,作品的主千始终是这个盆景乐章的最强咅,潇洒曲扬而蓄枝结顶;副干以次衬主而出枝最为丰富,至上方则汇为顶冠,中下方则旁逸写意,横生着形;低矮的小干附着主干而安身立命,丛丛小枝生发葱茏,破除了右下方的构图空白,使整体结构更趋完美。整件作品树相清俊,根盘爪张而横亘,三干灵动而挺秀,枝叶葱郁而凝翠,怡然动人,如沐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