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一处野地里经过,发现一蓬碧绿的小草,一根根细细的白茎,撑起一枚枚圆圆的叶子。不识,问妻,说是铜钱草。听了这名字,不由地笑了:浑身并无丁点儿铜臭,怎么会叫铜钱草呢,是因为叶圆如铜钱么?觉得这东西水养好,便拔了两丛带回家,拿一个玻璃瓶注水养了。
我比较喜欢水养植物,在家里用各种造型的玻璃瓶子,水养吊兰、绿萝、萝卜什么的,置放于书房的飘窗与书案上,时不时还题咏几句古体诗。曾写过一首《修剪水养吊兰》:“修去繁根减却枝,净泉一捧细维持。丰腆不喜怜清瘦,远看如图近是诗。”
是把它当作诗和画来欣赏的。又写过一首《题清供萝卜》:“点水即生绿,杯中亦婀娜。孰云无秀色,吾眼有婆姿。”写清供萝卜的质朴易养而有秀姿。画家可以给自己的画作题诗,我视水养植物为一帧作品,当然也是可以题一题诗的。
水养植物最宜在书房里,不仅因其清新淡雅,可为书房增色多多,还使书房显得空灵洁净。盆栽体积往往较大,颜色凝重而体不通透,视觉上不如水养看着轻盈。水养植物屋里不会有土腥气,也不会因浇水和搬来搬去的,弄脏了书房的桌子和地面。其实,水养植物最好的地方,还在于省事好养,见水浅了,混浊了,就换一下水。盆栽植物比较费事,要不时松土浇水,忘浇水了会枯萎,浇水多了会烂根黄叶,不是身闲心细的人,往往漪弄不好。
看书看得倦了,可以踱到瓶子前,看看青翠的叶子。不仅如此,还可以看草的根茎。盆栽植物就没这等好处。水养吊兰根浸在水里,透过水影折射出的虫曲,赏看起来比较有趣味。刚刚水养起来的铜钱草,草根及细长的白茎浸在水里,顶起簇簇圆叶如绽开的伞,颇有点童话故事里的意境。这就比盆栽好玩多了,看到了草的优美的裸体。兴趣一时上来了,想要多找几个玻璃瓶子,准备再寻些适宜的草,多养几瓶子来赏赏。
小草本是贱物,随处都是有的,拔得两捧铜钱草,未曾花一文钱呢。贱的东西易得,好养,且美。
曾经写过一首微型诗《瓶中枝》发表在杂志上:“半瓶净水/笑出了/一枝绿意”。自以为尚有些禅的意味,诗做得好不好可另说。真正美好而有生命力的东西,往往是简单质朴,而又意蕴丰沛的。诗兴又上来了,一时又没有妙句,且先写下这篇短文,给浸在清水里的小草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