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日，笔者终于来到了向往已久的“虫二居”，拜访素有“盆景收藏大家”之称的张华江先生。

亮相陈村展览，惊鸿一瞥

张华江第一次走进盆景界公众的视野，是4年前在佛山顺德区举办的一场热闹空前的盆景盛会-2006中国（陈村）国际盆景赏石博览会上。博览会期间，组委会策划了一个堪称开创历史先河的“首届中国盆景收藏家藏品展”，特邀张华江等19位国内盆景收藏大家参展。

 

在陈村花卉大观园的精雅园林中，张华江精心布展，以40件盆景力作，营造出一个靓丽的“陈村版”虫二居——灰白色石砖砌成的大门上，悬挂着一块深黄色的、由大法家启功题写的“虫二居”牌匾。牌匾下方，立石一枚，上勒岭南画派大师黎雄才题字“虫二居盆景艺术”。步入园中，满目苍翠，色香清雅。盆中之木枝叶扶疏、树相潇洒。正对园门的黑松作品《松风翠影》（如图3），是一件典型的自然大树型岭南盆景。

叶色翠绿清新，树势天矫高挺，层次分明，枝托疏落而苍劲壮硕，尤其是右边一大飘枝，打破了树相均衡的呆板格局，使作品呈现出生动的姿态。左首一盆九里香作品《老枝争春》（见本刊2009年第3期封面），骨质刚劲，枝繁挺拔，神韵素雅。细观，但见桩头枯朽，而树干茁壮生长，枝梢娉婷婀娜，叶片翠绿宜人，展现出一派老枝争春、春满人间的自然景象。紧挨着的一件双干雀梅作品《共度寒冬又报春》（如图4）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两干古拙而不朽，枝托繁茂而不乱，穿插有序而相互谦让。尤其是作者对雀梅与英石的处理，堪称一绝——树拖石而活，石依树生辉，紧密相依，浑然一体。

这“陈村版”的虫二居当即令世人有如惊鸿一瞥，如痴如醉。须知此时的张华江，并非一个横空出世、暴得大名的盆景界新人，而是一位拥有32年“盆龄”的资深岭南盆景作家。1974年，从部队转业回乡工作的第二年，张华江受一位朋友父亲的影响，喜欢上了盆景这门艺术。此后，不论是在政府机关大院，还是在国企办公大楼工作，他都不曾放下过手中的枝剪。他日复一日地沉浸在盆景艺术的海洋里，一面学习传统岭南盆景技法，一面改良树木品种。经过多年摸索，他研究出了对节白蜡不用冬眠的办法、山松截干蓄枝剪针法，并成功引种、改良加拿大云杉制作水早盆景。

谈及外间冠以他“盆景收藏家”头衔的问题，他认为“盆景收藏”这一词语本身就值得商榷。举凡“收藏品”，其物质内容几乎是不会变的，字画、赏石等艺术品只需精心保管不需护养，而盆景则不然，盆景每天都在变化，怎么能“收”而“藏”之呢？那就必须懂得树木的生长习性、培育修剪和日常养护。他的200余件盆景作品，全部都是由他自己培养创作的。

“虫二”，原是个字谜，是“风月”二字的繁体字去掉外框而成，寓意“风月无边”，形容美不胜收而又不落俗套的景色。以此二字为盆景园命名，足见园主匠心巧思。

如果说“陈村版”的虫二居只是“，晾鸿一瞥”，那么真正的虫二居则称得上是“笑生百媚”了。立于园门之外，抬眼可见一道灰砖镶就的大门，上书三个金色大字：虫二居。但觉这几个字儒雅之中透着飘逸舒展，与“陈村版”虫二居牌匾上的笔锋一致，实乃出自大法家启功之手。

穿门而入，已置身于一个极精致的小花园中。观此园，虽随古人之风，却非红墙碧瓦、雕梁画栋，而是欧式浑厚表其外，东方精髓置其中——移花接木，叠石成山，围山造水，不出园门而得山林野趣之妙：奇石异树，水桥流水，一步一景，既有山水之雅，又有音律跳跃之美，让人恍如置身画中。伫立桥上，赏或傲岸孤高、直耸青云，或盘根曲折、豪雄奇伟，或清幽飘逸、含蓄婉约的盆中美景，观石山飞瀑、群鱼相嬉，不禁让入神思翩翩，怡然有得。所谓“风月无边”，此言果然无虚。

2008年6月，张华江出版了一部精装版的《虫二居盆景艺术》。此书设计典雅，印制精良，而书中内容皆为园中之精粹。领冠的为书中第一件盆景作品《苍龙吐艳》（如图5）。木棉主干既弯曲妖娆，又潇洒清高，似立于悬崖峭壁，凌空俯首而下，英气勃勃，气宇非凡，不禁让人吟咏起清代岭南词家张维屏的《东风第一枝·木棉》：“烈烈轰轰，堂堂正正，花中有此豪杰。一声铜鼓催开，干树珊瑚齐列。人游岭海，见草木、先惊奇绝。尽众芳、献媚争妍，总是东皇臣妾。

气熊熊、赤城楼堞。光烂烂、祝融旌节。丹心要伏蛟龙，正色不谐蜂蝶。天风卷去，怕烧得、春云都热。似尉佗、英魄难消，喷出此花如血。”吟诵完毕，再观此树，陡然间似乎明白了木棉被岭南人民尊称为“英雄树”的缘由。

张华江平素酷爱收藏书画作品，是香港苏富比、嘉土得，北京中国嘉德、保利等拍卖行的常客。此书汇集了启功、关山月、黄苗子、廖冰兄、程十发、吴冠中、黄永玉、贾平凹、范曾等著名书画家、专家学者的墨宝，一盆美景配以一幅名家为虫二居题的字，正可谓锦上添花，美不胜收。

在这本书中，也融入了张华江的巧思——不是简单地将书画作品与盆景作品拼接在一起，而是将书画的韵味渗进盆景的每一枝每一叶。如雀梅作品《平地起苍龙》（如图6），初看似一弯刀月，再看却又如平地起苍龙。树型奇特，线条流畅优美，宛如八大山人之画风，令人不由得顿生“盆景乎？画卷乎？”的疑问！再如山松作品《双龙献寿》（如图7），其书画意趣则更为浓郁。张华江借鉴北派（相对于岭南派而言，扬派、苏派、通派、川派等都被称作“北派”）盆景的蟠扎技艺，将中间山松的树型蟠扎成“寿”字型，而左右的两棵松，仍运用岭南派的“截干蓄枝”技法，制作成倒挂金钩型，犹如苍龙戏水，衬托中盆“寿”字，形成一幅“双龙献寿”的美妙画卷。单看中间的“寿”字，其“笔势”道劲流畅，“点画”刚健柔美，乃是一幅精美的立体书法作品。中国盆景艺术大师刘传刚曾这样评价张华江：“他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盆景艺术创作者、推动者和领导者，为发展岭南盆景艺术不遗余力。”

2007年，张华江投资4696万元，建设占地300亩的海南莅卉大世界。2009年12月31日至2010年1月15日，海南花卉大世界联合海南盆景专业委员会、海南省林业局、海口市林业局举办首届国际盆景根艺赏石邀请展暨海南省第三届盆景评比展览。张华江以海南花卉大世界董事长的身份，代表展会举办单位，向来自全国各地的盆景界嘉宾致欢迎辞。

此次展览是海南省有史以来举办的最高规格的国际性盆景、根艺、赏石盛会，共展出来自美国、新加坡、日本、马来西亚和我国港澳台地区，以及北京、上海、四川、湖北、广东、广西、福建、江苏、海南等地的盆景、根艺、赏石作品(藏品)600件，品种丰富，造型优美。其中的大部分展品曾荣获国际国内相关展会大奖，尤其是此次特别展出的岭南盆景一代宗师孔泰初先生的榆树遗作，更是此作诞生70年来的首次公开亮相，真可谓佳作云集，精品纷呈。

谈及海南花卉大世界，张华江坦言，之所以出资参与这个项目，并不是作为一种产业投资，纯粹是对海南花卉盆景事业的一种扶持。

现年67岁的张华江先生，除了处理港航集团的工作，其他时间几乎都在虫二居摆弄他心爱的盆景。在他看来，这些盆景作品就像他从小养育的孩子，盼望能在自己有生之年，看着它们全部培养成功。近日，张华江又于园中自题了“耕风种月”四字，大有述说“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