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景是艺术早已得到世人 的认知。“意境是艺术的灵魂”, 中国盆景因讲求意境而有着极 其丰富和精深的形式与内容, 讲求意境已成为中国盆景的民 族特色。但对如何更加有效地 创造盆景的意境,仍是一个需 要不断研究探讨的课题,笔者 也对此谈一些看法。
一个美学概念,盆景作品的意境,是作者"寓情于景",,将其情感融入其制作的景物之中而创作出具有诗情画意 境界,它以“情景交融为最高表现形式,有着独特的艺术魅力。作者的情感是一种意象思维,在创作过程中融入作品景物之中,也就是“情融于景”,其所表达的内涵虽可 不到,使得意境不能单凭直觉感受,只能用心 感受,只能用心 时很难用语言或文字准确描述达,,似乎带有 分抽象,而又往往实实在在 含于盆景作品之中。
盆景作品的意境需经创作 而产生。中国盆景渊源于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包涵着文化艺术多方面的内容却又独具一格,它以自然界树木和山石等实物为载体,是有实体有生命的活的艺术品,而我们把盆景作品的意境界定为“寓情于景”、“情景交融”,也就是离不开作者的情感融入,其实体景物须由作者用“心”去制作,用“心”造景才能成,为“活”的艺术品,而其造型技巧、技法功力和蕴藏的精神内涵,又跟作者的气质修养和技能道行有着直接关系,所以一株野外桩头或一组天然山石,倘若完全未经加工创作,就算鬼斧神工、气势不凡、自然成型、野趣横生,也不能用“意境”来加以评价。
盆景作品的意境需因欣赏而实现。作者“情融于景”创作出来的作品,是让人欣赏的,除了要求作品具有完美的视觉感受之外,作品所要表达的意境内涵,除了作者自身,必须由观者对作品之“景”引发遐思联想、悟性思维、特殊感知,感受景外之“景”、象外之“象”,或与作者形成共鸣互动,达到见景思情、“情景交融”的境界,使自然美的视觉感受,升华到更高层次的意境美的艺术感知和精神享受,意境才能得到实现,不然只能是作者孤芳自赏。
所以观者一样必须具备一定的综合素养,能与作品进行心灵的交流,并用“心”去体悟,才能完成对作品内容的认知和精神上的体验,也就是意境得到实现。但由于观者(鉴赏者)的悟性、修养、阅历、爱好等的差异,对一件富有意境的盆景作品认知和感悟程度会不尽相同,或许还会相去甚远,这应该也是某些鉴赏评比出现困惑的原因之——,创作一件富有意境的盆景作品,须先经立意,再行制作,包括构思造型、技法技艺、经营布局、配件用盆,或再辅以题名、几架摆设、环境渲染等,才能使意境表现达到尽致。
盆景作品的“立意”是一种构思、构图或预期设计,并借鉴“意在笔先”、“境由心生”的画理,而形成“立意在先”的原则。但因盆景需有实物(材)为载体,所以又有“依意选材”和“依材施艺”的说法,不过只要作者在动手制作之前,先有构思,打好腹稿,做到“胸有成竹”,就是立意,所以不管是未有载体“依意选材”也好,已有载体“依材施艺”也好,都是“立意在先”,两者并无原则上的区别。
盆景作品的立意,有侧重写实和侧重写意之分,写实是通过严谨细腻的造型技法,浓缩特写,比较真实地描述自然界物象,以再现和表现自然界树林草木和山山水水、田野旷原等自然景观的自然美为主。写意则是借表现自然界物象的某种特征、节奏韵律来塑造意象,以驰骋想象、寄托情思,其造型技法往往比较含蓄、简洁,或许会带几分夸张,具有更大的联想空间。而自然美是艺术的永恒要素,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无私恩赐,盆景艺术的自然美表达了人类对自然之美的感知、陶醉和享受,体现人和自然的和谐统一,成功的写实作品,一样会富有内涵意境,只是在表达程度上的强弱而已。盆景作品的意境不在于写实写意,不能单凭其艺术形式或风格作判断,更不能简单地用有或无做鉴别。
盆景作品的意境,要力求做到“形神兼备”,也就是“形”和“神”的和谐统一,体现“天人合一”的哲学理念。要求造自然之形以传自然种韵,寓作者情感,达到“情景交融”而富含意境。“形神兼备”中国画理也称为“气韵生动”,它是中国画历来最高的鉴赏标准。画家凭借深厚的笔墨功夫,用二维空间来表现气韵,观赏面只有一个。
盆景艺术虽与书画同源,但却具有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和艺术语言,是由盆景艺术家(作者)通过高超的造型技艺和技法功力,用鲜活的生命力和三维空间来表达的,具有完整的构图和多方位的观赏面,所以被喻为立体的画,它有赖于作者自身生活经验的沉淀积累和对人生哲理的解悟,而用心去观察领略大干世界的自然美景,还需了解掌握有关植物的生长规律,再用树木和山石等为载体,造自然神韵,融入自己的情怀,营造出深遂的意境。
如水石山水盆景《大江东去》(盛定武作),英石制作的山体雄奇横卧,右倾蜿蜒,动势强烈,主客山形成江峡之势,采用聚焦透视,手法简练,气势磅礴,江面曲折,坡岸多变,似见急流滚滚,呼啸奔腾,势不可挡,顿使人心潮澎湃,精神焕发,联想到“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的名句,更带来无限感慨,这确是“气韵生动”、“形神兼备”的经典之作,足见作者功力之深厚。
盆景是有生命的艺术品,在自然界,山河壮丽多姿,树木苍郁向荣,田野清新秀美,这些自然美感传递生命信息,是自然美的主旋律,而劫后余生、悬崖倒挂、枯木逢春,更表现生命力的顽强。
盆景作者用有生命的载体来营造物象,描述这些自然神韵而抒发感情,实质上就是以真实生命美的形式来表达意境的,这也是盆景艺术有别于其他艺术门类的独特之处,所以创作贫景的意境时,必须“顺乎天理”,顺应自然,充分考虑和尊重树木的生存条件和生长规律,突出一个“活”字,第一印象要给人以健康自然美的视觉享受,倘若仅为某种特殊造型需要,或以表现意境为由,对树木过度地人为加工、恣意摧残,严重损害树木生势,心中只有眼前造型,并无预期死活,或只是为了一时拍照或应付展览,突击裁截,凑合栽种造型,全不顾树木有无生存条件,以致好景不长,很快就会不见原来风采气韵,更不用指望传代,有的甚至奄奄一息,几无生机,更有惨死夭折的,这样就算暂时做出的作品似乎一时意境很好,也是并不可取的。有时看到此类作品,使人甚觉无奈。
盆景作品景象的表达,则有赖于章法布局和技法技艺。章法是取势,布局即构图,主要靠作者对自然界山水树木的观察研究,掌握其中种种形态变化的规律和本质特征,加以凝练浓缩,造型布局,造“形”寓情。在构图布局中要充分考虑和处理好诸如主客顾盼、远近高低、疏密露藏、纵横曲直、动静奇正等多种决定造型构图的因素,并尽量使这些因素达到和谐统一。而作者又通过这表现自然美的构图造型来表达自己的精神诉求,也就是将自己的思想情怀即精神诉求,在精心设计制作过程中融入景物之中,最高境界会完全融为一体而”物我两忘”,自我陶醉和谐统一,这两个和谐统一,也就是盆景作品意境内涵的所在。
盆景作品的技法技艺,是表达意境的重要手法。技法技艺服从于立意构图,不同的造型技法,既反映树木不同的生长特征和规律,同时也反映作者的创作风格和所表达的精神内涵。如岭南孔泰初的大树型树木盆景,多选用粗壮桩头,并采用鹰爪鹿角枝法,十分讲究构图造型和枝托布局,讲求节奏力度,既塑造苍劲古拙、刚健雄奇的自然大树形象,表达欣欣向荣、蓬勃向上的自然生命之美,也表达奋发向上、飘逸豪放的精神风貌。
但素仁的盆景作品,则树型清瘦高耸,寥寥数枝,简约冼练,用含蓄而又带几分虚灵的构图技法,表现孤高超俗、淡雅素静钧心灵境界,这是表达意境另一创作理念,是文人素养和道家哲理的集中表现,是“文人树”造型的先行者。由于地域、经济、人文等多种因素的差异,中国盆景逐渐形成不同流派风格,出现多种艺术手法的造型形式和技法技艺,表达意境的形式和内容更加丰富多彩。
而那种认为写意可以不讲技法而制作出来以写意为主的作品虽然有很好的造型设计,但由于技法过于随意,简单粗糙,造成视觉感受上的反差,直接影响意境的表现,是一种认识上的片面和技法功力上的欠缺。
为了更好地表达盆景意境,我们于盆景作品经常还会辅以贴切含蓄的题名和适当的配件摆设。适当的配件可丰富内容、渲染气氛,而贴切的题名则有如画龙点睛,可导游思维、启迪联想、深化意境,“常常还能产生意料之外的效果”(赵庆泉语)。如树木盆景《丰收在望》(张瑞堂作),柽柳大树下,有锄头斜靠树干,一老农手端粗茶碗,面带笑容凝视前方,题名“丰收在望”,观者当会隐约看到前面一片金黄成熟的麦田,而与老农共同享受丰收的喜悦,这是运用配件和题名的成功之作。
但毕竟题名是陪衬,配件是点缀,题名不必勉强,且要力求贴切、凝练、含蓄而高雅,无须过于追求闪光词藻或诗词名句。而配件也要做到比例恰当,宁淡勿艳,需因景制宜、恰到好处,防止喧宾夺主、画蛇添足而弄巧成拙。
山水盆景是大自然锦绣风光的缩影,其作品容量大,内容丰富多彩,造型千姿百态,是表达意境的最佳造型形式,最具诗情画意,深受人们喜爱,它与树木盆景一样也逐渐形成多种不同的造型和风格,如赵庆泉的水旱山水盆景,大都描述秀美的自然风光,手法清新高雅,轻灵飘逸,画意盎然,在快节奏的当今社会,能使人如身临其境,轻松减压,愉悦自得,特别适应返璞归真的社会潮流。而贺淦荪的树石山水盆景,采用动势强烈的树木造型和多变的树石组合,表现豪情激昂、奋发向上的民族精神和时代风貌,给人激情洋溢的精神激励,深具浓厚的时代气息。
山水盆景不但是表现意境的最佳造型形式,而且具有制作成型快、周期短的优势,但由于市场经济的制约,盆景艺术价格出现某种扭曲变形,出现过于片面追求大体量树桩、名贵树种、古老野桩的倾向,而往往忽视了盆景自身的艺术价值,山水盆景“不值钱”而受冷落,这对山水盆景的制作和收藏都成为一种约束,加上石料取材难和人才不济等原因,不可避免地会导致山水盆景的滞后和萎缩,最终必定会影响到中国盆景的健康全面发展,甚至会导致盆景艺术精神的失陷,希望能引起必要的思考和关注。
表现盆景意境需要创意,这种创意应来自作者制作经验和技艺功力的提高,以及盆外功夫的积累,在有选择地学习、继承传统造型技法的基础上,敢于发掘思维空间、巧妙构思、善用奇兵、跨越常规、创立新意,追求和突出自己的个性风格而又不被个性风格所局限。当然创意的作品常会带来不同看法,谁也无须介意,时间和历史终会作出公允,对盆景意境的制作大可以本着尊重习作、允许临摹、鼓励新作、诚心商榷、不断探讨、共同提高的态度。不过对于那种毫无谱尺的怪诞离奇、随心所欲的“虚拟造型”、“霹雳爆炸技法”等所谓创意,笔者确不敢苟同。
讲求意境、强调精神内涵,富有诗情画意是中国盆景的艺术特色,追求这一艺术特色,需要勇气智慧和毅力,需要不断学习探索,提高自我,苦下功夫,努力实践,而这种追求和实践,必定会更好地推动中国盆景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