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 范义成
侧柏是著名园林文化树种,同时也是极为优良的盆景树种。作侧柏盆景者,想打造侧柏盆景艺术精品,务必要走近侧柏,关爱侧柏,尽可能多积累些有关侧柏的物种文化知识。
侧柏在自然王国里享有崇高的地位。《史记》里称侧柏为“百木之长”。许多古籍中,如《大唐新语》等,也有“柏日苍官”的记载。侧柏在柏的家族里独领风骚。作为名木,多见于全国各地名山圣水、名园胜地、名刹古寺以及名人名家的山乡故里,具有浓重的地域、宗教文化色彩和“天人合一”的文化内涵。李时珍称侧柏有贞德,尊侧柏为上品,他在《本草纲目》里说,“柏有数种,惟侧柏能入药”,“侧柏不畏霜雪,得木之正气,他木不及”。
当代著名作家贾平凹先生十分推崇黄陵的侧柏,他的散文《黄陵柏》(《人民文学》1983.6)称颂柏“立即使游客失去了轻狂和浮华,霎那间入了庄重、虔诚的境界,再不敢有了言辞……”,《黄陵柏》中的“贾氏柏谱”,形象而生动地描述了侧柏在不同环境中的不同个性,展示了柏的无限生存张力及其崇高的精神。
陕西轩辕庙的那棵粗大而又苍郁的古侧柏,以五千年的高龄被喻为“世界柏树之父”。泰山岱庙汉柏院中的古侧柏,灵岩寺的灵岩柏,曲阜三孔圣地古侧柏、古桧柏,都是世界自然文化遗产中的瑰宝。侧柏苍古雄奇,四季常青,因受岁月雕饰而寿命奇长。北方的侧柏,扎根于底蕴深厚的泰山文化、鲁文化,浓缩了历史的变革,以其独有的人文色彩和自然风骨,世世代代深受人们的敬重。
新泰是盛产侧柏之地,《诗经》里吟诵的“新甫之柏”就指的是新泰的侧柏。新泰古称新甫,这里群山连绵,到处都是柏的波涛,柏的绿浪。据考查,新泰侧柏盆景流行于清末年间,至少在百年之前,新泰人就掌握了盆盎种柏的技艺。现在还可见到一些流传下来的盆景,竟有盆龄越百年者,依然乾坤朗朗、凌霜犹茂。侧柏盆景能经历很长的历史时候流传下来,关键在于人们对侧柏文化的关爱。丰富扎实的侧柏文化,包容了劳动人民崇尚自然、改造自然的优良传统和清新刚健的进取精神。侧柏文化为侧柏盆景的发展与创新,提供了宝贵的参考和依据。
由于侧柏在全国分布很广,侧柏盆景的制作与流传,从来就不受地域局限。早在1915年编纂的《中华大字典》,就有“柏有多种。侧柏能作盆栽品”的注释。这里所说的“盆栽品”,就是经过制作的能置于几案或庭榭的侧柏盆景作品。侧柏作为优良盆景树种,并非当代人们的发现,而是从很早以前就为人所知,倍受青睐。
新泰侧柏盆景,由民间走向全国,首先受益于我们国家改革开放、万物复苏的大气候。在这春意盎然的大气候里,全国的盆景艺术百花竞放,精品纷呈。新泰侧柏盆景,在市党政领导及有关部门支持下,新老盆艺家团结一致,在博采众家之长的同时,科学地探讨和汲取侧柏文化精髓,勤奋发掘,立志创新。经过十多年努力,涌现出许多具有较高水准的优秀作品,其中有些作品,在全国盆景展览中,荣获金奖、银奖,受到普遍好评。在这期间,有不少知名专家、大师如韦金笙、贾祥云、彭春生、郑诚恭、梁玉庆、胡乐国、胡荣庆、王选民等,亲临新泰考查指导,传授技艺,帮助总结经验。
《花木盆景》、《中国花卉盆景》也不惜篇幅地发表有关新泰侧柏盆景的树种介绍、制作介绍和人物专题介绍文章,并将许多获奖作品和新创作作品,安排于彩色插页或封面,对新泰侧柏盆景的质量及其独有的艺术风格,给予了充分的展示。苏本一先生撰文,赞喻新泰侧柏盆景是“北方盆景艺术的奇葩”更是为新泰侧柏盆景的发展与创新,注入了永久的活力。
但是,近几年也听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和一些善意的批评。如有些朋友,大概在实践中遭遇困惑,而对侧柏是不是优良盆景树种,心生疑虑,把握不定。侧柏盆景荣登精品之林,是近几年的事,缺少了解,缺乏交流,或因地域气候不同而导致的境遇不一,都是客观存在的现实。对侧柏树种的关爱和认可,需要经历一个并非浮躁的过程。许许多多的问题,都要在尊重自然,尊重艺术规律和尊重市场规律的范畴内,经过反复实践,科学地加以解决。在这方面,新泰侧柏盆景已经展示和正在展示的成果,以及在发展与创新中所积累的经验,都是可供参考的。
侧柏在自然界中独特的苍雅风骨和雄奇之貌,是岁月雕饰的成果和标志。当其被植于盆盎之后,由于自然的生理应变能力受到局限,要做成源于自然高于自然的长寿盆景,除了靠人的智慧和技能之外,其岁月雕饰之因素依然是至关重要的。新泰有上百家侧柏盆景园,大凡上档次的盆景,都经历了足够的岁月。其中一位退休的老文化工作者,经十几年的精心劳作,迄今已有近百盆侧柏盆景正接近精品水平,但并不为人所知。他的体会是:“作侧柏盆景,尤其不可急功近利。十几年或数十年的清心寡欲,说来容易,做到很难。这需要坚定的信念,更需要科学的务实态度。”
侧柏盆景有丰富的动势形象,但寓动于静是其特色。侧柏古拙的躯干,扭曲的线条,以及稳重而又多变的根盘,都是在复杂的环境中长成的。正像“贾氏柏谱”记载的,侧柏在不同环境中,呈现不同的样式和不同的个性。制作盆景时,有的可作直干、斜干,有的可作曲干、卧干,有的可作悬崖或临水。侧柏盆景的动势基础来源于自然,其艺术形象,则是来源于生活,来源于作者对侧柏文化的感悟,及其在创作过程中的形象思维。尊重侧柏的树性,尊重侧柏的形象,是作好侧柏盆景的关键所在。侧柏的外形是绿的波浪,树冠如云团,叶片呈团簇状,其豪迈之气,书卷之雅,种种神韵都深藏其中。
侧柏盆景选材,要靠艺术地发现。许多矮而古拙的变异桩,一般都是山民们年复一年地砍伐所致,我们应善于无形取相,乱中取景。获得富有潜力的可塑之材,要以一当十,精心呵护,严忌人为的水害、肥害和药害,须不惜时日地将根养旺,将枝养壮,将叶养胖。尽可这样做个明白,谈及精品,才可有望。近些年,世上流行一种被戏称“活根艺”的畸形怪桩,舍利横生,古拙无穷,虽被一些专业人士看好,但由于来源于峻岩峭壁,或因老化过度,或因采掘损伤而极难成活。如此盲目地非正常采掘,不仅导致生态破坏,而且也造成了资源的浪费。许多朋友不惜花大钱,买回的却是些半死不活或活而无望的桩材,为此而产生种种感叹,是十分让人同情和理解的。但这绝不可以成为贬低某些自然物种的理由,特别是像侧柏这种极具人文色彩的优良树种,原是无可厚非的。
新泰侧柏盆景,借鉴蓄枝截干壮其筋骨,施以采梢摘叶控制疯长,葆其美貌,而神秘舍利、神枝则是浓缩历史沧桑的印证,要枯荣有度,主次分明,虽由人做,宛若天成。实践证明,舍利神枝用之得当,可变丑陋为奇美,可使许多看似无用之桩,复荣于盆景艺术之天地。舍利之法实为模仿自然,只有做到不露人为的痕迹,才堪称真正的艺术,才可被更多人认可和接受。
侧柏盆景有丰富的主题、丰富的神韵、丰富的内涵,也有丰富的文化氛围和创作空间。汲取侧柏文化精髓,潜心盆景艺术创新,是我们的感悟。只有勇于实践,大胆探索,路子走对了,就一定会取得更好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