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狐网上有则消息，题为《盆景被人为控制的“病态美”令人深思》，讲的是“天人之际之盆景—沈少民个展”，展览内容是盆景中的树木被各种工具强制造型的实物展示。仅看照片就让人很不舒服，有种大活人在受酷刑的感觉!介绍说展览的起因是早先计划办“裹小脚”展览，准备过程中“一本介绍盆景艺术的书使他认识到‘虐待肢体’和‘虐待植物’的共性”。

沈少民去了盆景作坊，“所看到的场景使他震惊:把树干弄成麻花形状需要用刀在树干中间‘穿肠破肚’，然后拧弯固定……”。作者有句话说的很深刻:“某种意义上虐待植物比虐待人体更为残忍—它把虐待的痕迹隐藏的更深，也更毫无忌惮地把虐待的结果称作是‘自然’的创造。”    

    

    说盆景是病态美的言论由来已久，且总是与裹小脚相提并论，给盆景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笔者以为，在盆景蓬勃发展的今天，我们应该重视盆景病态美的问题，找到其成因及对策，以利盆景的健康发展。    

    

    盆景是不是病态美，或者说哪些盆景是病态美哪些盆景不是病态美，没有一个客观的标准，大家说的依据都来自各自心里。好是各自心里的东西就会有共识，能弄清这些共识就能找到病态美的成因。      

    
 

    大体归纳一下，有如下四个共识:    

    

    一是从人道的立场上看，树是可以造型的。   

    

     只要站在人道的立场上看问题，给树造型就只是人的一种正常需要，正如人要吃肉，就会杀猪一样;不能从“树道”‘’草道”的立场上看，否则家门口的绿篱、广场上的草坪都不能剪了，因为剪它会认为是在砍树和草的头，是一种残害生命的行为。    

     

     二是从人与树的关系肴，给树造型会引起人明显的心理反应。    

     

     人与树都是生物学上的生命体，且一直关系密切，人对树的亲近感已进入骨子里。因此，给树造型会引起人明显的心理活动，是通感也好，联觉也好，移情也好，总之是会引起一种感同身受的反应。而人与绘画、雕塑等艺米没有这种关系，这种心理反应要小得多。    

     

     三是从伤害的程度上看，超过心理承受能力的造型是最直观的原因。    

     

     可以给树造型，但造型又会引起人明显的心理反应，那是不是所有的造型都会被认为是病态的呢?不是!只有那些力度太猛，伤害太盆，已超过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的造型才会被认为是病态。如我们嫁接、整枝，剪果树，没有人认为是病态。至于怎样掌握不超过心理承受能力的分寸，就只能将心比心，自我揣摩了。    

     

     对认为伤害树木是病态的说法，玩盆景的人要换位思考。一个见惯了树木被伤害的人与一个初次或很少见到树木被伤害的人，在面对树木被伤害时心理承受能力的差距是非常大的，前者麻木后者敏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能以己度人，否认这是大多数人的心理共识。  


 

     

     四是从盆景整体的效果看，形象背离生命应有活力是最根本的原因。      

     

     看看其他被说成是病态美的东西，就会发现盆景病态美的最根本原因不是盆景造型的残暴，而是人们对盆景整体效果的体验。如人们无法看到金鱼的‘，造型”过程，但它的整体形象完全失去了在生命竞争中鱼应该具备的整体活力，而呈现出与应有生命活力相反的暮气、墉懒、别扭、怪异，所以人们才说它们是病态，是病态之美。哈巴狗和被裹出来的小脚都是如此。      

     

     盆景是从传统中走来的，不免带有传统中负面的东西。如传统文化中的’‘尚老”思想，思维方式总是“往回看”，把“老”当成了“天”，有种莫名的崇拜。盆景片面地过度地强化了这种崇拜，常以“老态”为美，结果造成很多的盆景都节奏沉闷，缩首垂臂，暮气沉沉，违背了树木本身应该具有的生命活力。

     

     同时还承接了旧时“无聊玩家”求奇索怪的习气，特别是对下山桩的要求，越稀奇古怪越好。这些追求让盆景形象脱离了健全、健康的常态，以不健全不健康—病态的形象出现。虽然这种现象在近些年有了极大的改观，但客观地说:直至今天，盆景背离生命应有活力的整体效果，仍然是造成盆景病态美的根本原因。      

     

     以上四个共识，前两个是盆景需要造型的原因，它告诉我们盆景不但应该造型，而且还可以通过造型有效地表达作者情感和影响观者;后两个是盆景成为病态美的原因，而深层原因是盆景人“不健全”的审美取向。      

     

 

     因而，我们可以采取以下四个措施:    一是审美取向方面，用现代人的开放、进取、向前看的审美追求代替封建社会残留的封闭、保守、向后看的审美追求，让盆景造型能够表现出树木刚健柔韧、昂扬进取、繁荣向上等具有生命活力的特征，让盆景的整体效果呈现出富有时代精神的健康美。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不能把造型中枝干的弯曲和树皮的疤痕等同于病态美，其实它们也是表现健康美的一种必要手段。前提是不能像表现病态美那样为了表现弯曲而表现弯曲，为了表现疤痕而表现疤痕，把弯曲和疤痕当成了盆景美的全部或者最终目的;而是要用弯曲和疤痕来衬托生命的健康之美。具体方式因人而异，笔者以为:可遵循人们默认的生命进程规律和人生发展过程—生命先要经过曲折痛苦以后才能走向顺畅幸福，也就是“先苦后甜”。

     

     因而，造型中弯曲和疤痕应在主干和粗枝的下部，上部的小枝应该顺畅和鲜嫩。这个顺序不能反过来，弄成“先甜后苦”，那人们就不易接收，会认为是病态。笔者对同一材料进行过两次创作，《疏林》用的是’‘先甜后苦”的方法，形象幕气沉沉;(七君子》相对就是“先苦后甜”的方法，形象就生机勃勃得多;    

     

     二是选用材料方面，尽童用人工苗代替下山桩。    

     

     用下山桩做创作材料往往要对桩材进行大力度的改造，进行超过人心理承受能力的造型。如用人工苗代替下山桩做材料，造型是从小苗开始，就不需要大力度的改造和造型。这样就可以从源头上解决造型用力过猛、伤害过重的问题。    

     

     三是造型手段方面，用在嫩枝时的带和拉代替在老枝时的捆和扎。      

     

     习惯上的盆景造型总是在枝干长得比较粗壮以后再用捆和扎的方法，由于枝干已经粗硬，常常不得不五花大绑，强捆强扎，甚至到“天人之际—沈少民个展”中所展示的那样。如能改变一下方法，在枝千还处在柔嫩时用带和拉的方法，就没必要强捆强扎，只需轻松地弄弄就行，而且到枝千成形后，效果比在老枝时捆扎的要好得多。这种方法对树的伤害很小，不会引起人们的不适反映。    四是盆景宣传方面，多多宣传盆景独有的艺术特征，增加了解消除误会。    

     

     盆景极少的，甚至是唯一的用活体材料进行创作的景物(广义的艺术品)，又一直属于小众群体。它的一些审美理念和创作手段很多人不了解，不明白，自然就会产生误会。如“缩龙成寸”，不了解盆景的人通常会问:为什么不让树长大呢?这就要求盆景人多多宣传、多多推广盆景知识，让更多的人了解盆景，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