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叶”
——盆景杂谈
10月21日我从朝阳医院回来，在距家很近的天宇小商品市场外路边，那位我早已熟悉的来自农村的粗壮的胖大姐早已开来她的花卉“大蓬车”，数十种盆栽花草在敞开后门的中型面包车的车中、车前陈列开来。我和她打了招呼后，扫视她今天带来的各种花草，一眼就发现一盆儿小盆景。这是众多花草中最小的也是唯一的盆景。盆景配的是个长方形仿紫砂的塑料盆，盆口长11,8厘米，寛7厘米。
我拿起来看，是一棵小树，斜伸的树干和枝杈上长着密密的小圆形肉质树叶，树根露在外面，还有像古榕树一样的“气根”，树根周围长满青苔。这是一盆经过整形、修剪，培植的造型很美的盆景。可以看出培植者是掌握盆景栽植技术和有一定艺术修养的人。面对玲珑可爱、精巧别致的微型盆景，我一见钟情。我问胖大姐，她说小树叫“金枝玉叶”，20元。
我拿起来看，是一棵小树，斜伸的树干和枝杈上长着密密的小圆形肉质树叶，树根露在外面，还有像古榕树一样的“气根”，树根周围长满青苔。这是一盆经过整形、修剪，培植的造型很美的盆景。可以看出培植者是掌握盆景栽植技术和有一定艺术修养的人。面对玲珑可爱、精巧别致的微型盆景，我一见钟情。我问胖大姐，她说小树叫“金枝玉叶”，20元。
她说：你看那棵大树才卖50元，这么小一盆就卖20。意思是说它比那棵大的有艺术价值。我决定买下，18元成交。这时边上一人说：回去换个盆。胖大姐立刻嘱咐：“别换盆，换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很震惊，发现她虽然看来很粗犷，却懂得盆景栽培的艺术之道。因为她以最大众化的最简单的语言道出盆景小树的造型与栽植用的盆型、颜色是构成一体的，是不可随意更换的。
回到家来，诸事完毕，急忙在“百度”上打出“金枝玉叶”搜索。结果证明胖大姐是言出有据的。这和去年我买她的一个盆花，告诉我叫“碧玉”一样，都不是她随意起的名字。
“金枝玉叶”产自南非，学名“马齿苋树”。从它的树叶形状和为保存水分而长得很厚的肉质叶片来看，确实很像“马齿苋”。马齿苋又叫马芹菜、马荠菜、马齿菜、长命草、瓜子菜、地马菜等。老北京人俗称“麻缨儿菜”（音）。是一种一年生肉质草本植物，在红梗绿叶中饱含水分。它的“籽”可以随着灰尘被风吹得哪里都落，几乎见土就长，落地生根。它还是人们常吃的一种野菜，口感滑腻，但我不甚爱吃。据说它还是一种药材。
我小时候见有人将它捣烂后敷在化脓的疮口，说可以消炎止痛，很快痊愈。而马齿苋树据网上介绍是马齿苋科马齿苋属，又名银杏木、小叶玻璃翠，是多年生肉质灌木。我想，“金枝玉叶”和“碧玉”可能是花木业的商品名字。
我买回的这个盆景确实叫我喜爱。它像一幅构图完美的画：横长的方形花盆，土壤寄生着的苔藓，悬根露爪的树根，筋骨强劲的树干，生气十足的树叶均表现在画中。从小树形态看，制作时用的是“斜干式”栽法。斜伸向右的树干打破直挺向上的呆滞，而它的枝杈却回过来向右上方伸展，形成向左生长的势态，倾斜中有了动态上的平衡。那左侧的空间犹如画纸上的空白。作画有云：惜白如金。因为那是留给人们遐想的宝贵空间，是做作画中写意抒情的一种手法，也是画面构图的方法。可见盆景的栽培与绘画艺术相通。
这个盆景属于微型盆景。小树全高仅14厘米，没有手掌大，而它的树干、旁枝以及树根却与苍劲古朴的大树一样。这说明马齿苋树很适合制作盆景，老干虬枝配上绿色肉质树叶，一老一嫩相映成趣。盆景制造出的是微观世界，而反映的却是浩瀚的自然界中不同的自然景物。制作盆景的艺术家“因材施艺”，借凭艺术家抽象概括能力把自然景物浓缩成有欣赏价值的艺术品。这对欣赏的人来说要有以小见大的想象能力，善于从微缩的小景中品味出大自然的优美意境。越是成功的盆景，越能为人们创造出丰富的想象空间。
记得小时候有一种儿童玩具：在一个小硬纸板上固定一个网球大的圆球形玻璃瓶，灌进红色的水，瓶后是用蒿草、石渣等制作的简单的微小景物。把它放在一只眼前，透过圆瓶观看瓶后的“景物”，再利用不同角度的光线，可以看到不同效果的梦幻般的景物，仿佛进入梦幻般的世界。
我常常如此观看不愿释手。在上初中时，国文课学过一篇“北新活页文选”的文章，记述的是作者童年时趴在地上看杂草丛生的地面，小草变成大树，小世界变成从未见过的大世界，看着看着，突然“一庞然大物排山倒海而来”，再看，“乃一癞蛤蟆也”。文章描述的就是微观的妙趣。这次我近观这盆“金枝玉叶”盆景，让自己进入树根周围长满潮湿柔软青苔的地面，使我仿佛置身于南国巨大的古榕树下，树径盈丈，树冠蔽日遮天。同时也使我想象处在热带雨林中将是怎样的感受。
当然这些是欣赏盆景、欣赏其它微观景物的特殊体验，很少有人做到。但就一般来说，欣赏盆景和其它微观景物，产生各种各样的遐想，得到不同的美的感受，却是人所共有的情趣。
如今花卉的产供销已形成一种产业。各式各样的盆景都可以看到、买到。市场上的盆景粗分有树木盆景和山水盆景两大类，花样、品种之多是前所未有的。上世纪70年代初，我曾做梦，梦见一排多宝阁上陈列着一盆盆“山水盆景”。每个盆景中的山水间都有慢慢浮动的云雾，真是一种奇观。后来我经常回忆梦中这种有云雾缭绕的盆景，也曾设想怎样制作出这种云雾。
90年代中期，我惊奇地在一家宾馆前厅的一角见到了这种景观，有山石，有流水，有喷泉，有树木，有苔藓，云雾在这中间蒸腾飘动。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人造云雾。不久，北京“万通”之类的小商品市场就有这种产生云雾的小型类似盆景的室内装饰品出售，多半是与室内“加湿器”结合，既有观赏性又有实用性。后来有人送给我一座用树脂压制成型的艺术品加湿器，是欧式田园景致，有流水冲动的水车，有蒸腾的云雾，早年梦中的云雾景象如今已成现实。不过，这与传统的树木、山水盆景有不同的性质、用途，更有不同的审美价值取向。
不论哪类盆景，历来重视承载它的器物，对器物的形状、质地、大小、颜色等都有审慎的选择。摆在案头的盆景不仅讲究使用的盆钵，甚至对摆放盆景的几架也有一定的讲究。因为承载的盆、盘等器物与树木、山水起着互相协调互相衬托的作用，构成盆景艺术的一个整体，或者说使用的盆钵是盆景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我买回的“金枝玉叶”的选盆就是一例。遗憾的是这棵小树所配的盆体是塑料的，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焉。
这可能为了降低成本。如果我能配到和它一模一样的澄泥盆，我还是坚决换掉它的。这一想法还要与那位卖花的胖大姐商量，看她有没有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