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北川羌族茶文化景观的保护与开发
摘 要：文化景观是因人类活动形成的景观，它深刻地反映了人类与自然之间相互作用的历程，是人类的宝贵遗产，也是旅游开发中重要的资源。在乡村振兴背景下，加强对农业景观的保护和开发，对促进乡村经济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以四川北川羌族茶文化景观为例，在分析文化景观的含义和羌族茶文化景观主要构成要素基础上，对北川羌族茶文化景观的保护与开发提出了具体措施。
1 文化景观
文化景观是因人类活动形成的景观，它深刻地反映了人类与自然之间相互作用的历程，且能够反映一个地区的文化和地理特征。从人们认识文化景观，到这一概念最终形成是一个长期的过程。19 世纪下半叶，人类地理学的创始者德国学者拉采尔首次阐述了“文化景观”这一概念；1906 年，另一位德国地理学者施吕特尔在景观学说的基础上提出了文化景观与自然景观的区别；1927 年，文化景观学派创始人苏尔对文化景观作出了第一个界定，即“附加在自然景观上的各种人类活动形态”[1]；1992 年，当第 16 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正式提出将文化景观遗产作为世界文化遗产中的特殊类型纳入《世界遗产名录》中时，委员会对文化景观的定义是“自然与人类的共同作品”。
现今，文化景观已成为文化地理学的五大研究主题之一，其主要研究内容有文化景观的起源和变迁、文化景观的类型、文化景观的构成要素以及文化景观的保护与开发等。
2 北川茶文化景观
2.1 北川茶文化历史
中国是世界上公认最早种植茶叶的国家，而据典籍记载，也是最早饮用茶水，最早手工制作茶叶，以及最早将茶叶作为商品进行交换的地方。四川北川同样有着悠久的茶历史，据记载，在中国茶文化形成的唐代，北川县域内就已经出产享誉全国的名茶神泉小团和昌明兽目，并已远销至西藏。传说羌族的先祖大禹就出生在这里，以至于至今在北川民间，茶区的人们还将茶树叫作“大禹门前树”，如今在北川还生长着树龄达3 000 余年的古茶树，甚至代表古羌茶艺并相传是源自大禹之妻涂山氏的罐罐茶也被很多民族学者认为是鉴别古羌民族的四大证据之一，由此可见羌族人民已将自己的日常生活、习俗文化与茶紧密结合。
长期以来，北川羌族自治县的种茶和制茶一直是当地农民的重要经济来源，而“羌茶”更是成为全国知名的高山茶代表。
2.2 北川茶文化景观的构成
国外学者斯潘塞和豪沃思在研究农业文化景观的基础上，提出农业景观由心理、政治、历史、技术、农艺、经济六大要素构成；而国内学者一般将文化景观分成物质和非物质两大系统，每个系统由一系列具体要素构成。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国内学者李和平和肖竞的观点，他们认为文化景观的构成可分为主要包含建筑、环境、行为、空间、结构 5 个要素的有形的物质系统和蕴含人居、历史、精神、产业 4 个要素的无形的价值系统[2]；徐文廷[3]则在前述研究的基础上，在主要要素基本一样的情况下，提出文化景观的构成体系可进一步分为“自然要素系统、人为建造系统和文化精神系统”。
根据国内学者的观点，北川在千年的茶文化发展历程中逐渐形成和演变的羌族茶文化景观就包括自然景观、茶山景观、民居建筑景观、茶园景观、茶贸易（茶马古道）景观、宗教祭祀景观、茶歌茶舞景观、茶艺景观和茶席景观等[4]。
北川茶文化景观就是羌族人民与茶区自然地理环境共同的“作品”，是人类的宝贵遗产，因此，对羌族茶文化景观进行保护与传承势在必行，同时也可以利用文化景观发展茶文化旅游，促进当地经济的发展。
3 北川茶文化景观的保护与传承
3.1 完善地方性法规，加强茶文化景观区的保护
文化景观作为人类与自然共同的作品，是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留下的宝贵财富。北川茶文化景观正是古老的羌族在迁徙到涪江上游峡谷地带生活，适应当地的自然环境后的产物。当时的羌族先民们并没有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去开山辟地，而是在适应当地的山川、地貌、气候的基础上发展了适宜的农业生产模式，如茶叶种植，并形成了茶区以森林、茶园、村寨 3 个主要系统为主的茶文化景观，以茶叶和果树种植为特色的石椅羌寨，也正是由于良好的自然生态环境、浓郁的羌族民俗文化成为乡村旅游热点。因此，保护羌族茶文化景观应以村落（羌寨）为核心，形成聚落形式的茶文化景观保护区。
正如我国学者在 2009 年的《贵阳建议》所提出的，“在倡导保护村落文化景观时，应当注重保护村落赖以生存的田地、山林、川泽及其生态环境，保护村落的居住环境”。在 2008 年的“5·12”地震中，北川茶区的羌寨遭到了较大破坏，庆幸的是在这些或原址复建或易地重建的羌寨（村落）中，羌族的文化更加突出了，比如，石雕作为羌族的重要标志性建筑，在修复或重建前很多羌寨中都已经难以见到，在这次重建中都基本进行了复建。
“鉴于村落文化景观保护和发展的复杂性，倡导政府在政策导向、法律体系构建等方面给予支持和引导。[5]”因此，要保护好北川茶文化景观区，必须重视地方性法规的制定。目前，国家层面已经有《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植物保护法》等法律法规可以对茶文化景观区的自然环境进行保护。但还需要制定有针对性的地方法律规范，当前，北川已经出台了《北川羌族自治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条例（2008）》和《北川羌族自治县北川苔子茶古茶树保护条例（2020）》，接下来，还需要进一步完善相关法规，比如制定《北川茶文化景观管理保护条例》，通过法规的制定，避免人类的活动对景观区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的破坏，保持茶文化景观的完整性。在完善法规的基础上，还要加强文化景观保护管理机制的建设，包括管理机构、管理制度、管理规范等。
3.2 树立民众保护意识，打造文化和环境双保护模式
我们始终认为，人是文化景观构成中最为重要的因素，是文化景观遗产保护的灵魂[6]。因此“村落文化景观的重要组成部分和保护的主要力量”就是那些世代居住于此的村民。为此在北川羌族茶文化景观的保护中，必须强化民众的保护意识，维护茶文化景观发展的多样性。
要让民众树立保护意识，首先要加强思想教育，民众的保护意识是北川茶文化景观保护工作良好开展的基础和前提，保护北川茶文化景观就是保护当地民众的生产生活，同时，羌茶文化的保护主要依靠本地民众的继承和发展，包括传承茶故事、茶歌茶舞、采茶制茶技艺等；其次，过去北川贫穷落后，大量青壮年都外出打工，造成村落的空心化，许多传统技艺面临失传，如今，北川当地利用自身资源就地开展茶叶生产和茶文化旅游，吸引外出务工的本地人回到家乡从事茶文化相关产业，让他们在家门口就能致富，实现对北川茶文化的保护；第三，降低开发建设方面的破坏，现在北川大力发展旅游，带动了更多的民众和旅游开发商的加入，这样势必带来一定的建设开发活动，增加了茶文化景观区的自然和人文环境遭到破坏的可能性，因此让民众树立保护意识，在生产建设中做到对茶文化景观生活上、生产上和土地模式的保护。
3.3 传承传统制作工艺，从拓宽茶产品倒推技艺保护
作为北川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古羌茶艺，主要包括罐罐茶的制作工艺和古羌茶的冲泡技艺，它是北川茶文化的宝贵技艺，但目前却仅有极少的茶民继续传承这门手艺，这项手艺正面临失传的困境。当地应重视古羌茶艺的保护和传承。一是利用现有的古羌茶艺传习所让更多的民众能学习和传承。二是要发挥茶区茶农的传帮带作用，利用师徒这种传统的学习方式，让古羌茶艺的传承人在生产和生活实现古羌茶艺传播和传承。三是加强产品销售，促使更多茶民传承这项特色的手工技艺。手工制茶传承者的增加，必然能提高北川手工茶叶的产量，完善北川的手工茶叶生产产业链，扩大手工茶产业的规模，通过线上线下齐营销的方式，比如采用目前非常盛行的线上直播带货的方式，向消费者直播展示制茶过程，促进北川手工茶叶的增销和增利，从而推进古羌茶艺的继承与发展。
3.4 保护北川茶马古道，用遗迹讲好民族融合的故事
在羌族茶文化发展的千年历程中，茶马古道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茶马古道是中国古代茶马贸易的产物，中原王朝需要用茶叶与边疆游牧民族交换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马匹，以肉食为主的游牧民族则需要茶叶来解腻和助消化，因此宋以后逐渐繁荣的茶马贸易也就成就了一条经济与民族交往的茶马古道，作为四川西线茶马古道的重要支线，北川所产的边茶就一直主销松潘甚至甘肃、青海。
茶马古道文化景观作为北川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是中国古代内地与边疆地区贸易活动的见证，也是中华民族团结融合，多民族国家的见证。“中华民族共同体”的理念，并指出“要善于用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生动故事来传递这一理念。因此，保护这条民族团结见证的古道，用古道遗迹讲好民族融合故事是北川茶文化景观保护工作中的重要一环。
要保护北川境内的茶马古道文化景观，首先要加强对北川境内茶马古道的学术研究，作为四川西路茶马古道的一个分支，北川境内的茶马古道知名度远不如以灌县为中心的茶马古道，更不如以雅安为中心的南路古道，因此，应对北川境内茶马古道的线路、贸易情况等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基于上述研究，要加紧对古道沿途的遗迹进行保护，由于解放后北川境内茶马古道原有的贸易功能几乎丧失，曾经熙熙攘攘的茶马古道如今已长满荒草，因古道而兴的小镇也逐渐衰败，曾经见证过民族大团结的各种会馆、祠庙也垮塌荒废，因此，对沿途的遗迹进行调查并加以修葺和保护十分重要。
4 北川茶文化景观的利用与开发
4.1 深入挖掘文化景观，发展茶文化旅游
我国著名学者费孝通先生曾说，文化是“From thesoil”，从乡土中生长出来的东西，北川羌族的茶文化景观即是在北川这块独特的土地中生长出来的文化，是羌族在人地关系中的展现。这里既有秀丽的茶山景观，也有独特的建筑景观；既有神秘的宗教景观，也有喜庆的婚宴茶席景观；既有古老的茶艺景观，也有民族特色的茶歌茶舞景观。丰富的茶文化景观也可在旅游开发和乡村振兴中发挥积极的作用。
祭茶神、采茶篮、采茶服、采茶歌、茶舞蹈、优良的茶树种、种茶的工具、手工制茶技术、食茶的陶罐、摆茶席等均是北川茶文化的载体，基于此，可以开展全面丰富的北川茶文化活动，进一步活态利用羌茶的文化遗产，因地制宜开发开展一系列的茶俗体验活动，如采茶、制茶、品茶等旅游活动；依托民俗文化资源，打造转山会、沙朗节、羌茶节等富有民族气息的节会；还可以依托生态茶园和良好的生态环境，开发高端旅游度假养生产品；在对茶马古道进行必要的修复和恢复的基础上，结合北川其他的旅游资源开展自驾、徒步、探险等旅游活动。
4.2 融入全域旅游，创新茶文化旅游
2016 年北川就成为全国首批全域旅游创建示范区，在开发茶文化旅游时，可以在全域旅游理念的指导下与其他旅游资源结合，创新茶文化旅游，发展“茶文化旅游 +”。
4.2.1 茶文化旅游 + 观光。除了茶文化，北川还有非常丰富的其他旅游资源，在自然旅游方面，北川有小寨子沟、千佛山 2 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还有九皇山风景区、药王谷风景区和禹穴沟风景区等自然旅游景区；在文化旅游方面，有禹羌文化旅游资源、红色文化旅游资源，以及以 5·12 地震遗址为中心的黑色旅游文化资源等。结合茶区丰富的动植物资源、秀丽的风光开展观光游。
4.2.2 茶文化旅游 + 研学。游客们在茶园可以亲自体验茶叶采摘、制作，了解茶叶的发展历史，在冲泡茶艺的学习和品味中，提升自己的审美能力，并了解中国传统茶文化；在这些茶农家里还可以学习羌笛、羌绣等手工技艺；北川重要的产茶区石椅羌寨、盖头村就位于老县城附近，可以借助地震遗址和地震博物馆，开展地震知识的学习和体验；或者让游客们重走一段茶马古道，由此了解历史上羌、汉、藏等民族交流融合的历史。
4.2.3 茶文化旅游 + 康养度假。北川的产茶区山主要分布在县域东南部的丘陵地区，这一区域为中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年均气温 11.2 ℃，无霜期 276 d，年均日照时数 925~1 115 h，气候条件优越，同时茶区植被丰富，景色秀丽，具备优良的茶园生态环境，适宜发展康养度假产业。
4.3 完善旅游基本要素，优化茶文化旅游环境
开发北川茶文化景观，需要完善北川的旅游配套服务设施，提升在吃、住、行、游、购、娱各方面的条件，为旅游者提供一个更适宜游览的整体环境，也有助于提高游客满意度，提升茶文化旅游产品的吸引力。
在“吃”方面，茶文化旅游区要保持和发展传统羌族美食，除了腊肉系列、野菜系列外，还应重点开发和形成以茶叶入馔的特色美食系列。
在“住”方面，充分利用羌寨中民居发展特色民宿，通过“厕所革命”，提升民宿质量，同时要杜绝大型现代酒店设施的出现，避免破坏整体景观
在“行”方面，要建设好各地到北川茶园或其他茶文化旅游景区的旅游交通道路，包括沿路旅游交通标志、景区停车场、服务站点等；同时还要做好景区内部小的交通道路的建设，包括建设和完善步道、自行车道、绿道等慢行交通系统。
在“购”方面，要开发代表北川茶文化的特色旅游纪念品，并融入羌族特色的羌绣、水磨器艺、草编工艺等特色手工艺。
在“娱”方面，可以将茶文化景观与休闲娱乐活动相结合，举办相关的茶文化节日，发展茶文化景观节庆旅游。除了传统的采茶比赛，还可以发起栽茶树爱心助农、采茶歌舞比赛、现场制茶品茶比赛等，丰富茶文化旅游形式。
5 结语
北川县是传统的农业大县，工业经济欠发达，但北川县距离绵阳市区较近且交通便捷，自然人文旅游资源丰富，如今旅游经济已经成为北川县域经济发展的主体。千百年的历史让北川的种茶、制茶、冲泡技艺成为独一无二的文化遗产，历史上繁荣的茶贸易和茶马古道，更为中华民族的融合史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北川茶叶与羌族民俗的深度互动成就了独一无二的羌族特色文化景观。 因此，作为旅游的一种特殊形式，茶文化旅游也成为北川近年重点发展对象。
北川在发展茶文化旅游时，首要是如何对茶文化进行保护，如今在文化景观理念指导下，要树立全面保护意识，既要保护非物质文化，也要保护非物质文化产生的自然环境，在保护的基础上进行合理的开发和利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