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公园有机更新探讨——以金华沿江公园提升改造为例

 

摘要：城市更新已步入了以反映新时代要求、承载新内容、重视新传承等为特点的“有机更新”阶段，呈现出多维价值、多学科探索的新局面。本文通过剖析金华沿江公园提升改造工程具体相关项目，从城市公园到园林景观，从发现问题到改造提升，分别就空间布局、文化底蕴、产业结构、生态功能、运营维护、新材料新技术等维度阐明建设项目在城市公园有机更新理论基础上和更新过程中的传承、融合与创新实践，以此为公园的有机更新提供参考。

 

城市更新是通过对城市既有结构与功能进行优化升级，转变城市开发建设方式，以更好满足民众的城市期待和经济社会生活需要的城市发展活动［1］，实施城市更新行动具有重要而深远的意义。融入生态文明思想的公园城市建设将更清晰地判断当前及预警未来城市发展所面临的实际问题，提高城市公园适应未来城市绿色发展需求的能力［2］。



2019年金华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委托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上海分院编制了《金华三江六岸核心区段景观优化提升设计》，对三江六岸核心区段提出了新的发展目标，并编制了2019—2021三年行动计划，将提升改造项目明确落实到各实施主体。



我单位参与了核心区段的主要沿江公园景观提升设计，范围主要包括五百滩公园、婺州公园、八咏公园、清风公园、燕尾洲公园、梅园、万佛塔公园等已建公园（图1、2）。

沿江公园景观提升改造工程的实施让金华这座城市的更新不仅有高度，更有“温度”，回应了新时代市民对美好生活的期待。人城相融共生，城市，才会让生活更美好。

 

1.空间布局

 

1.1传承原有特点

 

婺州公园、八咏公园主题为古典园林，主导滨江休闲游览、文体活动、日常健身、文化历史主题展览、观江景等功能；金华外滩主题为历史文化展示，主导滨江休闲游览、日常健身、观江景等功能；五百滩公园主题为婺人风采展示；清风公园主题为近代爱国主义教育，主导婺州民俗文化活动、中小型文体活动、滨江休闲游览、日常健身等功能。

 

1.2解析空间问题

 

项目所含公园均为已建公园，整体植被长势良好，形成了很好的林荫步道。公园里设置了休闲座凳、零散的健身设施及活动广场，另外还有一些亲水的滨江步道，亭台廊榭，绿树成荫。园内有可供参观游玩的景点与相应的活动广场，但局部景观与环境的联系性不强，缺少参与性，且部分景观系统设施陈旧，原先公园通过性人流大，停留下来的人却极少（图3）。

 

1.3融合颜值与功能

 

金华外滩的改造目标即为让人群驻足，通过对场地进行合理改造，促进片区活力再生。设计过程中为了最大程度利用现有的高大乔木，且在尊重原有格局、肌理与空间尺度的前提下，将现代功能融入仿古建筑，提供让市民愿意留下来的场所（图4）。



景观的设计看似在营造空间，却同样在精心诱使来者如何不被空间所限，由于拆除原有石雕栏杆过程中存在损耗，部分新建亭廊区域使用了玻璃护栏，在视觉上打破观江景的界限，也与场景建筑相互融合（图5）。



利用开敞空间提高公共空间的品质建设，不仅增强区域内生活、工作人群对活动区域的体验感和舒适感，而且可促进社会交往、激发城市活力（图6）。

在疫情时期，小型休憩场地的社会效益也显著增强，其多元化的空间营造在疫情隔离方面做出了一定的贡献。营造的多个序列、分散型空间有利于分散人群，不仅提高了安全性，也最大化地利用了空间［3］。

 

2.文化底蕴

 

2.1传承历史记忆

 

三江六岸是金华婺文化的核心区之一，李清照描述三江六岸的“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的传世诗句，无不说明三江六岸在金华文化传承中的重要性，更是展现婺州文化的窗口与名片。人作为特定的一种生灵，记忆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当把记忆都抹平，一味地奔向前地发展，那样的社会是不健康的。



将历史文脉融入城市更新，也是很多城市的共识，金华风土人情与建筑艺术在沿江公园彰显得淋漓尽致，具有历史遗存的城市公园改造与更新的核心问题是平衡传承与发展，寻求二者的共生［4］。

 

2.2融合文化特质

 

城市文化不仅留存于历史建筑中，市民日常生活的空间才是活的文化。文化传承从理念走向具体场景的营造，一座城市的文化特质决定了这座城市的个性和品格，如基于《金华府城图》（图7）、诗词歌赋塑造江南古城悠闲诗意的空间画境。合力打造婺州古今韵味深度体验区，推动历史文化地标与新兴文化的融合发展，突出有趣有料有学，打造融合地道婺州文化与市井生活和谐共处、顺应新一代消费者消费习惯的品质化文旅消费新场景。

比如围绕婺州窑、木雕、五金、锡雕、剪纸、竹编等领域，建设非遗传承人工作室，发展技艺文化体验。另外，在地面铺装、驳岸、梯形绿地挡墙等工程项目上，当地的工匠师傅以传统技艺、现代表达的形式，采用当地的南山石，加工贴面与砌筑材料，取自于当地，用之于当地，人与自然，都以一种同样的形式守护着这里。

 

2.3创新景观语言

 

八咏公园主题重点反映八咏楼文化和金华小邹鲁人文景观。八咏公园的绿化根据《八咏》诗的意境进行植物造景，分成春、夏、秋、冬四个区域，每个区域又与景区的意境相互衬托，季相丰富而有文化内涵，沿江种植耐湿的植物，八咏楼正前方高大乔木不群植，以保证视线的通透性，有利于更好地观赏江面。另外，五百滩公园内建设富有金华特色的历史名人雕塑景观，打造金华历史名人雕塑园（图8），共入园75人，并通过适当的配景运用，巧妙地将雕塑与公园环境有机融合在一起，还展示了家风家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及当代浙江人共同价值观的内容。通过现代景观的语言走出历史融于生活，给下一代带来更多的启迪，通过寓教于乐的形式唤起孩子们的求知与探索精神，在回望本土人文的同时，提升人们的地域归属感和文化自信。

 

3.产业结构

 

3.1顺应时代发展

 

随着金华都市化进程的快速推进，以及三江六岸景观带亮化、婺州古城文旅业态的提升发展，金华旅游休闲产业发展快速，老街换新带活商气。城市更新通过高度复合的业态规划，融合城市休闲功能和消费功能，满足城市高质量发展阶段需要。在智慧城市时代，用智能系统高效管理共享空间，激发城市公共空间的活力［5］。将公园有机更新与产业植入相结合，使更新片区从等待“输血”向完善自身“造血”功能转变，实现可持续发展。

 

3.2融合生活剧场

 

对周边生活人群进行功能上的梳理，联通市民滨江动线，场地的互动性与功能性得到激活，融合周边环境构建临时演绎的生活剧场。根据规划［6］，江面区块依托重点公园区间江面资源，发展极具震撼效应的夜间水上表演节目；在八咏公园与燕尾洲公园间江面打造水上光影与真人秀相结合的剧场；在“婺江夜游”中引入餐饮型画舫，推出串联万佛塔、古子城、婺州公园等沿江公园的游览项目；围绕三江六岸等重点区域，依托水幕、投影、建筑照明、雾森等为主要建设内容，举办常态化的灯光秀（图9）。

 

3.3创新复合业态

 

作为城市会客厅，需创新式植入满足市民和外来游客需求的复合业态。城市的文旅融合直接影响和制约着城市的繁华度和美誉度，甚至考量着城市的盛衰兴亡和现代化走向。在沿江公园改造设计中根据设施服务半径，建设茶吧、阅读吧、小型会务室等。



如清风公园西入口飘萍路一号的兼具创意餐厅、酒吧功能的特色餐厅“yao”（图10）、清风公园的茶馆（图11）、江南沿江公园内兼具小型会务、书吧、茶吧、智慧公厕等功能的智慧驿站（图12），这无疑构成了旅游的新环境新形态，具有强大的旅游吸引力。



反过来，源源不断的游客在此体验感受认知公园城市更新建设的新景观新变化，又可为当地注入新期待新气象，城市公园的参与性、互生性得以良性呈现。公园内交通路网成型，周边区域通过视觉暗示或心理依恋，强化市民访园意图，此时视觉可达性、心理可达性发挥主要推动力［7］。

 

4.新材料新技术

 

4.1融合新型材料

 

以沿江公园改造的契机推进老城区海绵城市建设，通过建设雨水花园等措施，整体提升防洪排涝能力。燕尾洲公园增加科普元素（图13），让城市“弹性适应”环境变化与自然灾害转变排水防涝的思路理念植入群众生活，通过保护与修复水文化载体、构建“水文化+水景观”的海绵城市生态体系等方法来建设海绵城市［8］，构筑起全领域行动、全民参与共享的科普工作新格局。



五百滩公园中原有约2500平方米的水洗石路面破损严重，面层厚度为20毫米，路面基础情况良好且考虑到经济性，仅对面层使用新材料高分子聚合树脂混合彩色陶粒进行冷铺施工改造（图14）。

 

4.2引入智慧设施

 

金华是第一批智慧城市试点，在公园改造中布置智慧设施，如智慧公厕（图15）、智慧健身步道（图16）。人工智能和元宇宙等技术正在使城市变得更加智能，并将为数字城市拓展更多的应用场景［9］。




智慧公厕在以往的公厕功能之上，加入智慧系统。包括具备人体健康数据采集系统和厕所环境监测系统的智能监控系统；利用空气能原理，大力提升冲洗力减少用水量的高效节能系统；彻底阻断下水管等返味的无臭环境系统等。智慧跑道则通过沿途装设的智能采集杆和AI智慧显示屏幕，配置智慧跑道系统，改变以往通过手机、手环等硬件数据测量方式为非穿戴式的人工智能运动数据测量方式。在公园的有机更新中引入智慧设施，不仅着眼于美学角度，更从科技角度出发，将一些高新技术引入设计当中，并使其巧妙结合，给人以全新的科技改变生活的智慧体验。

 

4.3创新造景手法

 

婺州公园场地内并没有明确的游览动线，但交通与周围主路紧密连接（图17）。立体的空间格局，更是会激发参与者创意自发的游览探索。居民游客在不同区域的游乐，形成了看与被看的空间体验，为放松休憩、社交来往提供了无限可能。



金华外滩仿古建筑施工时将亭廊靠近车行道的一侧使用可透光的玻璃砖围合成半开放空间（图18），光照下墙面更加丰富多彩的同时营造出一片安静融洽兼具安全感的活动氛围。砖墙的砌筑也构建了“大公园+微绿地、微庭院”串联的开敞空间系统，并可做植物组景的背景墙，凸显空间内部植物优美姿态。

 

5.生态功能

 

5.1传承生态特性

 

三江交汇、两江夹抱中的五百滩公园，是金华名副其实的“火腿心”，堪称“金华绿肺”。但是五百滩在民众喜爱程度调查中，受欢迎程度较低，因为活动区域多为大广场类型，遮阴避雨的林荫缺失，公园原有骨干乔木以银杏、榔榆、朴树等落叶树为主，生态性较差；地被和灌木按照常规形式和品种搭配，不能适应五百滩两江夹抱特殊生态位置的洪水淹没季的影响。在改造中首先强调了“金华绿肺”的生态要求，大量补植金华市树香樟。

同时依据上位规划《金华市区三江六岸核心区段景观优化提升设计》中“百米有节点，千米见高潮”的要求，利用成片补植春季开花树种的方式打造五百滩“春江晓梦”特色节点，品种以二乔玉兰为主，与梅园等公园主题进行区分。沿岸地被与灌木的配置，充分考虑洪水淹没季与旱季的不同生态特性，破除常规整形灌木及花卉的种植形式，采用野荞麦、美人蕉、各类蓼花等植物，恢复沿岸生态并且实现低碳养护。

 

5.2融合多样群落

 

城市公园建设以乔、灌、草相互配合的植物次生演替群落为主，以此营造清新的自然空间。八咏公园地处三江口，绿地按生物多样性布置，以片林、疏林、草地景观为主，地形起伏变化，整条飘萍路都与公园绿化相结合，成为林荫道。城市公园作为城市中心区的重要自然斑块，是营造异质性自然生境的关键生态战略点［10］。城市园林对于营造适于生物生存的多样化生境有着重要的作用。基于国内外城市栖息地研究成果与实践方法，有学者提出以公园绿地为主的城市栖息地的营建路径，在保护原有栖息空间的同时进一步优化各类生境空间［11］。

 

5.3创新场所建设

 

清风公园位于义乌江北岸，呈中部宽、东西窄的带状绿地。改造后的清风公园贴近自然，借景义乌江，营造成“绿色长廊”。利用植物特点展示不同的风格，例如清风公园的花廊节点，在原有石廊位置，柔化其生硬的空间形式，提供优美的休憩停留场地。顺着园路搭建9组特色拱形花架，使用黑色亚光氟碳漆饰面，在花架基础位置种植藤本月季，沿着园路两侧种植大花月季，营造层次感强且氛围浪漫的月季花廊景观（图19）。

 

清风公园东入口原有停车场为花岗岩铺装，场地内无乔木种植。专家研究发现，不同荫蔽对空气温度可能有不同的作用机制，树木通过削减太阳辐射和自身蒸散过程在整个白天持续发挥冷却作用，而廊架和遮阴网难以有效改善空气湿度甚至具有负面影响［12］。在现场实际尺度高效利用的基础上，合理布置树池并种植无患子，达到“树下停车，车上有树”的环保效果（图20）。

 

6.运营维护

 

6.1紧跟政策导向

 

由于城市公园数量、规模不断扩张，以及公园公益性功能的限制，地方财政每年都需要贴进大量资金，维护成本压得管理方喘不过气来，尤其在当下不少政府财政吃紧的情况下，显得捉襟见肘。坚持“政府引导、属地管理、市场运作、公众参与”，加强高水平策划、市场化招商、专业化设计、企业化运营，强化更新可操作性，引导公众全过程参与，形成长效治理机制。

 

6.2融合景观需求

 

公园建设后期维护管理问题较多，出现铺装、景观设施的破损无法及时修复、地面垃圾未及时处理、休闲座椅污渍斑斑、绿化养护无法实现精品化等问题，无形之中削减了城市公园给市民带来的幸福感。因此，改造设计在很大程度上需要解决此类问题，在设计中兼顾景观需求和后期维护。改造后清风公园的儿童乐园，座椅使用表面光滑亮丽且容易清洗和保养的材料，兼顾场地的曲线感，定制亮色异型座椅和弧形条石的下沉式沙坑，满足儿童活动场地的景观需求的同时实现了耐用易养护的特点（图22）。

参考人的行为规律，不仅可以使设计作品符合设计初衷，同时可以让作品、人及环境三者达到最和谐的关系。在设计过程中的POE纠错程序，能反馈设计环节中所出现的问题，解决问题后设计程序会更为完善［13］。利用这一方法，分析过往公园改造经验，将正在进行的项目问题合理前置，满足改造需求。

 

6.3创新改造模式

 

抓住城市更新契机，瞄准新生代旅游人群和消费需求，根据公园所在的位置进行量身定制化改造。创新发展思路，实现公园变景区，提高财政收益为出发点，改造中注重可收益性产品的植入。

 

 

金华江南沿江步道的休憩亭子和公厕（图23），在改造前，功能仅限于满足生理层面的需求，属于遮阴、避雨，上厕所而不得不去的地方。固定的维护，却是每天都必须投入的，尤其是公厕。清风公园西入口飘萍路一号的旧厂房，地理位置优越却荒废多年，景观不雅之外更是公园治安管理的一个安全隐患之处（图25）。



改造过程中，我们除了关注设计本身，更是结合公园运营维度来考虑。江南沿江的亭子和公厕，最终被拆除和整合成驿站，综合了智慧公厕、书吧、茶吧、小型休憩及小型会务等功能（图24）。



飘萍路一号的旧厂房，被打造成一个“yao”创意餐厅，结合餐厅和酒吧的功能，室内外精致景观都十分具有格调和创意，成为金华的一个网红打卡点（图25）。

 

这些改造后的业态，不仅深受公园使用者的欢迎，很大程度地承担了片区精致景观的维护任务，同时通过租赁的方式，产生经济效益，实现了一定程度的以园养园。改造后期采用创新型养护管理模式，达到投入减半效果不减的目标。改造中同时在园林中更新经济功能型园林植物，达到园林植物观赏美的功能效果；做好园林废弃物的回收利用；根据不同养护阶段，协调各方资源充分利用绿化垃圾［14］。

 

7.结语

 

在城市有机更新过程中，聚焦问题导向，以公园提升改造为抓手，按照城市内在秩序，顺应城市机理，采用合理尺度，进一步优化环境，为城市发展赋能。同时需要依据改造的内容和要求，在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上探求城市的更新发展，针对问题制定改造方案，使城市改造区的环境与城市整体环境相辅相成，让城市公园有机更新在实施过程中的传承、融合与创新得以生动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