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街区儿童友好空间需求满意度评价——以北京老城校场口为例

 

摘要：【目的】建设儿童友好城市、促进儿童健康发展是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方向。以北京市西城区校场口历史文化街区为例，聚焦历史街区儿童友好空间的需求满意度，进而促进社会公平和城市可持续发展。

 

【方法】对研究范围内6~14岁的儿童及其随行者开展问卷调查，构建文化、秩序、趣味3个维度的9类指标Kano-IPA模型。

【结果】得到历史街区儿童友好空间指标“慢行交通>后期维护>文化活力>设施管控>趣味元素、竖向利用>多元共享>社区认同>情感归属”的优先满足序列。

 

【结论】大部分受访者更关注历史街区的交通和设施管理状况，此外对文化活力、多元共享、社区趣味等有助于儿童成长的教育因素较为重视。优化公共秩序维护、保证空间文化基底、创新趣味空间营造，是实现历史街区儿童友好空间的有序途径，同时也有助于促进社会公平和城市可持续发展。

 

建设儿童友好城市、促进儿童健康发展是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方向。中国“十四五”发展规划纲要提出在全国开展100个儿童友好城市示范，对于缓解人口老龄化压力、提升城市可持续发展水平和居民生活幸福感具有重要意义[1-2]。

北京已将儿童友好作为迈向国际一流和谐宜居之都的重要建设内容，2022年西城区也提出拟申报国家儿童友好城市建设试点。胡同作为历史文化名城——北京老城的特色居住空间，人口密度大、人群构成复杂、生活服务设施落后、缺少儿童友好关怀[3-4]。在北京老城研究和营造儿童友好环境有助于优化城市核心包容度与友好度，是北京建设儿童友好城市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推动城市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举措。

 

儿童友好空间的需求满意度研究旨在确定儿童的需求和偏好，以创造安全、有吸引力并促进儿童成长和发展的环境，为空间和社会因素如何影响儿童的发展提供参考借鉴，进而促进社会公平和城市可持续发展。儿童友好空间既有研究主要经历了物质空间需求、独立活动与安全性、公众参与3个阶段[5]，空间类型包括正式与非正式，不局限于城市公园、游戏场等，还有街道等多样性空间的研究[6-13]。

国外学者多采用绘画与开放式提问等方法寻求儿童对空间的偏好与看法[13]，基于儿童需求探索空间更新方向。国内学者多基于健康、活动、评价等视角关注儿童心理[14-15]、户外行为[16-17]、游戏场地[18-19]、参与机制[20-21]、活动空间[22]、设计策略[23-24]等儿童友好空间相关问题，其中关于历史城区的儿童友好空间研究多聚焦于学区路径[23-24]、游戏场所[25]、行为模式与空间环境[26]、街道空间改造更新[27-28]。

 

当前常用的需求满意度分析方法有层次分析法（AnalyticHierarchyProcess,AHP）、波士顿矩阵（BCGMatrix）、Kano模型等。AHP能够层次化地把多维度、多重因素形成的决策权重量化[29]；波士顿矩阵则是从价值角度分析需求[30]；而Kano模型是对使用者需求分类和优先排序的分析模型，以需求对满意度的影响为基础，可体现场地本身特性和使用者满意度之间的关系[31-32]，在空间需求研究中多用于设计需求分析等，且往往与重要性-满意度分析AHP、质量功能展开（QualityFunctionDeployment,QFD）等方法共同应用以获得更优的分析结果[33-35]，其中IPA模型可以综合考量使用者心理预期和现状感知差异[36]，本研究选用Kano模型与IPA模型拟合优化，综合二者优势，进而确定历史街区内儿童友好空间需求满意度评价。

 

1研究区域概况

 

北京市西城区广安门内街道校场口历史文化街区面积约40hm2，其历史风貌总体保存状况良好，有市级文保单位杨椒山祠，区级文保单位沈家本故居、嵩云草堂、山左会馆、金井胡同近代建筑，普查登记在册单位龚自珍故居、东莞新馆、太原会馆、歙县会馆，以及众多历史建筑。区域内常住人口约2.3万人，涵盖5个社区，涉及儿童群体3000余名。文教设施共有康乐里小学彩虹校区、康乐里小学明理校区、北京市西城区奋斗小学、北京市第十四中学小学部及西城区康乐里小学本部5所小学，北京市第十四中学和北京市回民学校2所中学，5所幼儿园，以及北京市宣武青少年科学技术馆和广安门内街道公共图书馆，文教氛围浓郁。本研究区域是典型的北京老城历史街区，儿童友好空间建设潜力较大。

 

2评价指标与数据处理

 

2.1评价指标选取

 

在儿童友好空间评价指标的整体分类上，共划分为文化、秩序、趣味3个维度。根据已有文献研究、前期场地空间认知，以及半结构式访谈所获信息，可知文化维度的矛盾和关注度最为凸显：文化代表了历史街区最典型的特征与内涵。基于防卫安全、心理安全、交通安全、游憩交往安全、道路可达性、步行舒适性等相关研究[3,11,26,36-38]，可归纳为秩序维度：秩序是儿童友好的运行基础，畅通可达、安全舒适、集约高效、可持续应为历史街区重点发展方向。

基于趣味性、多功能性、游戏交往等相关研究[11,26,39]，可归纳为趣味维度：趣味代表了空间的主题丰富性与使用多功能性，是创建儿童友好环境的必要内容，在以居住功能为主的历史街区中营造公共空间，有利于塑造更加包容的城市空间。

 

历史街区儿童友好空间更新应为街区注入活力，营造拥有共同文化情感与价值观的儿童友好环境，故在文化维度中设置文化活力、社区认同与情感归属3个指标。针对北京老城历史街区空间特征，在秩序维度中具体设置慢行交通、设施管控、后期维护3个指标。考虑历史街区的高密度性和空间集约利用，及全年龄群体共享空间原则，在趣味维度中具体设置趣味元素、竖向利用、多元共享3个指标。

 

2.2问卷设计与数据收集

 

为降低疫情影响及短期集中调研的结果偶然性，笔者团队于2022年3月、10月在校场口历史街区开展了为期共13天的实地调研。调查对象为6~14岁儿童及其随行者（主要为家长），考虑到儿童表达能力差异，部分受访儿童由随行者依据儿童本人想法代为作答。调查问卷由3个部分组成：

 

1）受访者基本信息，包括儿童性别、儿童学龄及学校、居住地等；

 

2）Kano问卷，将9个指标设计为正反向题目，根据受访者对正反情景的选择结果，识别各指标的实际需求类别；

 

3）IPA问卷，采用李克特量表的5级语义分析法，获取受访者对9个指标的重要程度与现状满意程度的主观感知。

 

最终发放调研问卷71份，回收有效问卷62份，有效率92.54%。儿童男女比例较均衡；学龄分布覆盖幼儿园至六年级，其中三年级及以上受访儿童较多，占比81%；儿童居住地分布中，居于校场口历史文化街区内的占比68%，居于周边3km范围内的占比21%，居于其他区域的占比11%；受访儿童所在学校基本覆盖了场地内的学校，其中就读于康乐里小学明理校区、北京市西城区奋斗小学、北京市第十四中学小学部的占比超过50%。根据Cronbach’sα信度系数分析得到第2、3部分问卷数据综合信度系数均高于0.7，数据可信度良好。

 

2.3数据处理

 

2.3.1Kano模型数据处理

 

根据Kano模型方法，better-worse系数用于表示某功能可以增加正向满意度或者消除反向满意度的影响程度，按照增加后的满意系数与消除后的不满意系数计算各指标的数据值，得到Kano需求类型四分象限图（表1，图1）。



其中：A代表魅力型需求、O代表期望型需求、M代表基础型需求、I代表无差异需求、R代表反向型需求、Q代表可疑型结果，为Kano模型问题判断矩阵的6类基本类型。F（B）为增加后的正向满意度系数，为消除后的反向满意度系数。

 

2.3.2IPA模型数据处理

 

对应李克特量表5级语义按照5、4、3、2、1的分值对IPA问卷选项（非常重要/满意、比较重要/满意、一般重要/满意、不重要/满意、非常不重要/满意）赋值后，依据问卷数据进行计算统计（表2），得到IPA模型各指标满足序列，将结果在矩阵象限图中落位得到IPA四分象限图（图2）。

 

2.3.3Kano-IPA模型指标拟合

 

首先根据两个模型各自的优先满足条件求得综合系数，再对二者进行指标数据拟合加权，本研究认为两模型在评价中具有同等影响大小，故采取均值分配权重方法，计算式如下：式中：X为Kano模型指标综合系数，Y为IPA模型指标综合系数，Z为Kano-IPA模型指标综合系数，F（I）为感知重要程度均值，F（S）为现状满意程度均值。

 

3研究结果与分析

 

3.1评价指标满意度类别

 

根据Kano需求类型四分象限图，慢行交通、设施管控、后期维护、趣味元素4个指标处于第一象限，即期望属性，表示当场地能够提升相关的功能服务质量时，使用者满意度会提升，反之降低。说明使用者对于儿童家—校通行安全可达、空间趣味性与可持续性3个方面的期望较高。文化活力、竖向利用、多元共享处于第二象限，即魅力属性，表示当场地能够提升相关的功能服务质量时，使用者满意度会有很大提升，反之影响不大。说明老城儿童友好空间在建设集约高效、多元及多样的儿童社交空间时综合优势更大。情感归属处于第三象限，即无差异属性，表示该功能服务对满意度影响不大。社区认同处于第四象限，即基础属性，表示提升该功能服务质量，不会提升满意度，但反之满意度大幅降低，可理解为在历史街区中，由于历史文化街区特定环境影响，居民对文化相关内容表现出一种理应存在的态度，故在此情况下，应基本保证街区内文化氛围及其可认知性。由9个指标better-worse系数数值分布可知，提升街区慢行交通最能消除负面感受，提升后期维护最能增强正向感受，即在道路安全畅通与可持续方面的提升优化将更能提升儿童对空间的满意度。

 

3.2评价指标重要性满意度分析

 

综合9类指标感知重要程度与现状满意程度值（表2）及其在IPA四份象限图的分布（图2）可知，场地指标感知重要程度均值测度结果为3.80，而现状满意程度均值测度结果为2.81，说明场地整体呈现出低满意度高重要性特征。

 

在IPA四分象限图中，处于第一象限优势保持区的有社区认同与情感归属2个指标，均属文化维度，使用者对其重要性表示出较高肯定，同时对文化现状较满意，此类指标应保持现状满意度较高的优势。

处于第二象限重点改进区的有慢行交通、文化活力、后期维护和竖向利用4个指标，分属文化、秩序、趣味维度，秩序维度指标最多，表示使用者在秩序方面的心理预期和现状感知差异最大，认为这些要素重要但对其满意度较低，此类指标应在文化活力、安全可达、集约高效、空间趣味性方面重点优化提升。处于第三象限次级优化区的有多元共享、设施管控和趣味元素3个指标，属秩序和趣味维度，表示使用者对指标感知重要程度和现状满意度均相对较低，当未来街区发展到一定阶段时，该指标的重要程度可能会随之提高，因此应在实现重点改进后对此象限指标进行优化提升。

 

 

综合来看，在各项指标中，使用者对慢行交通的优化改进意愿最为急迫，映射出北京老城通行方面弊端较大，在儿童友好视角下人们更期望安全舒适、畅通可达的慢行步道。次要急迫的指标是文化活力，这表明人们认为该历史街区内文化活力仍然不足，如何注入新的生机应成为未来主要探索方向。

 

3.3儿童友好空间需求优先满足序列

 

根据Kano模型对系数绝对值高的功能需求优先满足原则，可得“基础属性>期望属性>魅力属性”的满足顺序，即“后期维护>慢行交通>趣味元素>设施管控>文化活力>竖向利用>多元共享>社区认同>情感归属”。根据IPA模型的“重点改进区>次级优化区>保持优势区”满足顺序，可得“慢行交通>文化活力>后期维护>竖向利用>设施管控>多元共享>趣味元素>社区认同>情感归属”。

 

根据Kano-IPA模型结果确定历史街区儿童友好空间需求优先满足序列（表3），即未来该区域相关更新应采取“慢行交通>后期维护>文化活力>设施管控>趣味元素、竖向利用>多元共享>社区认同>情感归属”的满足顺序。即应考虑按“空间舒适—提升活力趣味—多元共享”的优先级顺序实施更新，以提升历史街区儿童友好空间满意度。

 

4总结与建议

 

北京历史街区承载着古都千百年的历史文化底蕴，在其中打造儿童友好空间更新将为其增添新的生机与活力，提升城市核心包容性，助力全年龄群体生活品质优化。研究结果表明受访者尤其是儿童家长对北京老城交通和设施管理状况关注度更高，一方面是因为有家长认为儿童年龄较小，感受文化和趣味的能力较差，另一方面是他们认为交通和管理对日常活动的安全性和舒适性影响较大，希望优化秩序。也有部分家长表示更加关注文化活力、多元共享、社区趣味等有助于儿童成长的教育因素。此外，低年级儿童的整体满意度高于高年级儿童，性别结构影响不显著。

 

本研究从空间供需满足层级关注历史街区儿童友好环境，运用Kano-IPA模型在评价方面完善了文化、秩序、趣味3个维度的儿童友好空间需求满意度评价体系，提出在历史街区规划中采用“空间舒适—活力趣味—多元共享”的更新步骤，为明确规划前期空间需求满意度提供了量化研究范例，使老城历史街区儿童友好空间建设更加可行。

总体而言，由于兼具历史文化属性和日常生活属性，加之空间复杂细碎，历史城区儿童友好建设问题往往更综合，故应尤其注重空间复合性，不宜仅单一推行儿童友好专项，而需考虑多主体、多层面的需求，以渐进式小微更新提高街区满意度，促进可持续发展。本研究亦有可深化之处，如在指标选取时考虑到与实际操作的贴近性，仅采用二级指标，未来可针对多级指标细分研究。

 

历史街区有丰富的文化资源优势和特定的空间肌理，儿童友好发展策略也具有特殊性，本研究认为优化公共秩序、保证胡同空间文化基底、创新趣味空间营造是实现历史街区儿童友好空间的有序途径。

在秩序维度，安全舒适可达的慢行系统与多元兼容的公共设施是亟须关注的方面，在具体实践中应充分发挥居民自治潜力，形成可持续的更新，如优化内部交通、构建慢行系统、串联儿童友好路径；在文化维度，应重点关注文化活力塑造，营造包容开放的社交环境，形成全龄社区文化和价值观念，不仅有利于历史街区文化的传承与弘扬，还有助于提升儿童的社交和心理感知能力；在趣味维度，引入更多趣味性的场所与设施，增强街区商业和文化活力，以激活点状活动空间，对公共空间进行小微改造更新，探索趣味元素与历史街区的有机融合方式等。此外儿童友好空间的营造还应特别注意与历史风貌保持和谐统一，成为历史城市保护与更新的有效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