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风景文化是通态化过程中地域性风土文化 - PenJing8
中国风景文化是通态化过程中地域性风土文化
2023-08-10 20:31:17  浏览:0
中国风景文化是“通态化”过程中地域性风土文化的演化留痕
 
边留久定义的6个标准的实现标志着世界风景文化之源——中国风景文化的诞生(表1)。通过对该标准的梳理、串联及分析思考,可追溯把握历史发展中风土文化延续而生的风景文化发展的脉络源头、嬗变过程及未来趋势。若将过程实现中的关键节点用时空之线连缀,那便是:一方美地、乐园之亭、绘写山水、反思人生。
 
1)一方美地。
 
中国素有“因山、因水、象形地名”[7]的沿袭传统,是自然之美经由前人的文化共识和集体性审美过滤后,浓缩而来的称谓。《尔雅·释水》载:“水中可居者曰洲。洲,聚也。人及鸟物所聚息之处也。”此句借赋名描绘出生命与天调的美好景象之地。可见,中国的地名命名体现了先人对山水特征凝聚而来的风景之美的尊重,以及群体性文化审美传统的介入。
 
2)乐园之亭。
 
纵观世界的古老神话,几乎均涉及“乐园”的描述,这代表着幼年时期的文明人类对心中美好园林景象的映射[8]4。如中国的“圃”原指耕种生产之地,而诸古籍却将崇山文化中的“玄圃”精心柔化滤去了功利性,传颂为高悬云端的仙宫神苑,为其赋予了超越现实世界的精神乐园意义。从早期农耕功能的园林前身,到因精神憧憬化生而成的园林雏形(秦汉“一池三岛”及魏晋“玄对山水”等模式[9]3),代表着关涉风景意义的群体性审美认知的大跨度转向。而《国语·周语》中“疆有寓望”的边境防戎之亭[10],也在时光的流转浸染中,完成了从“物化之亭”到“精神之亭”的身份转换,由此开启了专于观景的园林建筑的构筑时代[3]60。正如《涵虚亭》所云:“惟有此亭无一物,坐观万景得天全。”“亭”择水际、竹里、山巅而落,不仅是容纳观景视角的站点所在,亦是亭中人内心情愫胸怀外扩发散向风景的圆心所在,更是“风景文化”意识深入地方土壤中的人文里程碑。
 
3)绘写山水。

中国风景文化是通态化过程中地域性风土文化
 
历史上曾涌现出众多古老地图(或堪舆图),是人类对地理方位及世界的认知载体,但尚未携有强烈的主体艺术性表达。而先人将情感性风景审美意识托体绘画的经典,便是具有延绵生命力被冠以“山水画”的存在。如顾恺之的山水画母题从传统教化中抽离而出,转为“传神”的精神求索[3]72[5],标志着历史风土性过程中,士人群体对风景的抒情及文化延展的需求。

中国风景文化是通态化过程中地域性风土文化
 
早期“山水”指山洪等自然现象[3]51[11],西晋左思的“山水有清音”则借由抒写隐匿山水中的流泉风竹之天籁美音,烘托出远胜人为之声的美学意境,代表着将所置身的“环境”精神内化为“场所”的山水情怀的迁移。《世说新语》等书面的“风景”则进阶揭示了“人的觉醒”和“文的自觉”[12]。此外,因慕山羡水之情而衍生出的独特的人文景观——文人雅集(金谷园、西园、兰亭“修禊”等),则展现出了古人游颂山水的文化风潮及修身范式(图4~6)。
 
4)反思人生。
 
对风景的冥想较诗赋绘画而言,则进一步展现了历史发展中变化了的新风土对当时中国的世风及人风的影响,推动了风景从知觉性到自觉性思考的质的跨越。宗炳(375—443)在其“山水趣灵论”中则首次道出突破物化存在的生命的“趣灵”意义[3]72,亦是由风景至身心宇宙的反思。
 
综上所述,我们不禁思考:在风景思想及风景师充盈的当今世界里,为何风景仍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呢?边留久指出“风景文化”的真正意义在于人们世代植根的思维逻辑,而非仅仅“关于风景的思想”[3]13-16。
 
这种世代沿袭演进的风土文化所构建的思维逻辑框架,便是某个地域性族群与另一处族群性格迥异的渊源所在。在风景“通态性”公式r=S/P的实现中,异质性群体精神的延续,对历史发展中的地域性风景观存在着差异化的导向。而中国式审美为核心的“风景文化”正来自对前人风土传统的沿袭及发展,亦是群体性历史文化潜在运作下的呈现,如基于集体性审美文化共识,对地名的口头传颂到书面记载的发展。
 
或是一些由古老祭祖、祈福的群体性传统习俗,沿袭发展而来的文人阶层的“修禊”[13]等风景文化的实践活动。风景文化经由这6个标准的实现,最终积淀凝聚出了今天独具中国特质的风景文化遗产,亦是值得族群后人去继承和发扬的集体文化性格。
 
 
若从历史的高光影像中抽身至当下,却蓦然发觉:遗存风景在二元论辐射的现代性冲击下,存在着缺乏因地制宜的考衡而古风不复的失语化现象。风景的载体无法承受人类的生存、思考和行动方式时,便会出现“与风景冲突的事物”和“无视协调”后的消极结果[3]15-16。今时的观景模式又往往将精神的风景推向了消费的“风景”。回顾历史上第一位真正思考风景的宗炳,其乐游山水的体肤之下是将风景之美深潜入心的灵魂。风景的“道”是先人从自然中发掘的天人哲学、美学意境之真理。
 
因而宗炳即便染病困塌,仍要“卧游”以赏画中山水之境界,延续对美的精神追溯。在当代语境中,风景文化遗产保护又该如何应对上述挑战呢?焦点在尊重现存古风余象、文化精华的基础上,将人的动态参与及美的精神引导纳入遗产保护中,以“因域营境”的引导机制来唤醒族群深潜的集体审美意识及其地域文化的自觉性,解绑当下地域性营建被动模仿现代城市化风貌的困束。
 
西方各国的“风景”受中国山水思想的广泛影响,亦产生了各自的地域性演绎。在时空的变迁中,活态历史文脉是一条动态线延续至今。其对现代的风土、风景发展仍起到了看似不在场实则在场的持续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