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疙瘩树
刘吾福

深山里住着一户人家,主人叫长贵。
长贵门前有一棵奇形怪状的老疙瘩树,这棵老疙瘩树不知有多少年了,据说长贵的爷爷的爷爷那时候就有这棵老疙瘩树了。
没有人瞧得起这棵老疙瘩树,也没有人知道这棵树的真正名字,反正叫它老疙瘩树呗。
这棵老疙瘩树大约一抱粗,二三米高,歪着脖子驼着背,满身都是拳头大小的疙瘩,弯弯曲曲的枝丫上缀着稀疏的几片叶子,绿不绿,黄不黄,白不白。
只有长贵家的大水牛最喜欢这棵老疙瘩树,大水牛每天早晚经过的时候,就要把粗笨的身子靠在老疙瘩树上揩痒痒,“洗刷刷,洗刷刷……”,大水牛利用老疙瘩树上的疙瘩把身上的跳蚤虱子都“刷”下来了,所以大水牛最喜欢老疙瘩树。


长贵好几次想把这棵老疙瘩树砍倒劈做柴火,用来煮饭炒菜炖猪潲,但嫌这棵树难砍不好劈,所以一直留着。
有一天,一个盆景商跑到深山来寻找古桩盆景,一眼就看到长贵门前的老疙瘩树,禁不住喜出望外——真是一棵绝妙的珍稀古桩盆景树呀!
这是一个从事古桩盆景买卖的商人,专门到深山老林廉价收购奇异珍稀古桩盆景到市场上卖高价。
盆景商围着老疙瘩树转了好几圈,估量到了上海广州那些大城市,至少要值一百五六十万块钱,除去林木办证费、检疫费、运输费、挖树的人工费和买树的成本费,少说也能净赚一百三四十万哪!
但是盆景商是一个非常贪婪的人,他生怕长贵知道了这棵老疙瘩树的真正价值后会向他漫天要价,便装着不经意的样子对长贵说:“我在城郊办了一个烧砖瓦的大窑厂,每天要烧很多木材,如果烧松木,要耗很大的成本,你这棵老疙瘩树反正也是一棵没用的树,不如卖给我烧大窑……”
长贵听说盆景商要出钱买他的老疙瘩树,当然高兴,长贵说:“反正也是一棵没用的树,想要你就砍去呗!”


盆景商连连摇头说:“不,不,我怎么能白要您的树呢?”
盆景商说着伸出拇指和食指开了一个价,长贵说:“八十块?”
盆景商说:“不是八十块,是八百块,你看行不?”
长贵高兴得合不拢嘴,连连说:“行,行!”
盆景商马上从皮夹里取出八百块钱交给长贵,说好第二天带人来运树。盆景商生怕长贵把老疙瘩树再卖给别人,临走的时候对长贵千叮咛万嘱咐:“要讲诚信哟!”长贵连连点头:“放心吧,我们山里人不是奸商,收了你这么多钱,肯定讲诚信的!”


第二天,盆景商带了一班园林工,扛着锄头铲子来了。可到了长贵家门前一看,却傻了眼——原来那棵老疙瘩树已经变成了一大堆柴火。
“你走了之后,我就把老疙瘩树砍倒劈成了柴火,免得你来了再费手脚。”长贵笑眯眯地对盆景商说,“人是要讲良心的,我收了你那么多钱,不帮你做点事,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呢!”
盆景商心疼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过分贪婪的结果往往是“孙权嫁妹——丢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