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知李飘,是因为我曾认真地欣赏过江西著名画家林峰先生倾心所作的些园小品盆景画,自那时起,作为神交,李飘的名字就在我的脑际挥之不去。初识李飘,是因为我们一同参加过在广州海幢寺举办的素仁格盆景艺术研讨会,我们都有一见如故、相识恨晚的感觉;相知李狈,是因为我们曾在韩学年先生的品松丘中有过长时间的倾心畅谈和其后几年的微信交流……
记得两年前,我与徐昊先生一起闲聊时,曾在不知不觉中聊到李飘。此时的徐昊还不认识李飘本人,但对李飘的小品盆景却赞赏有加。我们一致认为,李飘的小品盆景洋溢着浓郁的文人气息,常令观者生回味悠长、历久弥新之感:平淡里微透清逸高雅,古朴中隐蕴新意盎然,飘逸如行云流水,瘦挺显骨力遒劲,舒展而又委婉含蓄,自然而又形神兼备,简约而又流畅明快,玲珑而又意味深长……李飘这次获奖的(些园只影》就具有上述全部的艺术特质。
《些园只影》中的“些”即小,如清郑板桥有诗云:“些小吾曹州县史,一枝一叶总关情。”“只影”是从“形单影只”、“形孤影只”、“孤身只影”等成语中化出。形,是身体;单,是孤单;影,是身影;只,是单独。都是形容孤独、冷清、寂寞的意思。
看看《些园只影》在中国工·小品盆景国家博览会上的布展:深储色的随形衬板上里一圆形敞口紫砂盆,盆中一独株石榴树,主干高耸,小曲微折又不失修长;主干下部虽有撕裂长槽侧露,却无刀斧之痕、雕琢之饰,极为鲜明地显示出朴拙、天然之姿;叶已落尽,寒枝尽显,枝条通透、张弛有度;而那一只尚未泛红、有着黄蜡般晶亮皮层的石榴果,孤独地突兀枝头,格外醒目。
石榴树下,左侧有一老旧签筒状小陶器,陶器内有一抹稚嫩小营蒲,郁郁竿芋,碧翠欲滴;右侧为一天然形成的竹子小摆件,状似朝拜老者,披怀虚己,一秉虔诚。石榴盆景后侧幕壁上悬挂有书法条幅一,上有李飘手书“禅”字一,铁画银钩,龙蛇飞动……细}L的人们会注意到,所有的布展原件,其数量都是既“小”又“少”,都恰到好处地与石榴盆景互联、呼应,突出命题《些园只影》中的’‘些”与‘’只”··…
欣赏之道,贵在触景生情,情景交融,其最高境界是物我同化、物我不分,物我两忘。正如明末清初著名文学家、文学批评家金圣叹所说:‘’人看花,花看人。人看花,人到花里去;花看人,花到人中来。”这种过程很奇妙,与李飘书法条幅中的那个“禅”字有着千丝万缕的密切联系。
禅是佛教修行方法,唐时分为两个流派即北宗和南宗。北宗主张“渐修”,南宗主张“顿悟”。后来北宗逐渐式微,而南宗日盛,几乎成了中国佛教的代名词。现在说的“禅”,通常是指南宗禅,即“悟”。
李飘先生说:“些园只影,影中有我。”解读《些园只影》,就在“悟”中。 在‘,悟”中,我们会想到大千世界,人生百态,会想到尽管人们奋斗的目标各有不同,但大都逃不脱“名”、“利”之困。正如孟子所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而盆景界并不乏一些视“名”、‘’利”如饿虎饥鹰者。但李飘先生从不为这’‘名”、“利”所动,(些园只影》获奖后,他感慨万千地说:“我玩盆景四十年,参加全国性大展这是头一次。”“平素里,我玩盆景不求名,不索利,一心只玩些子景。”所以,李飘有时会感到孤独,《些园只影》正是这种孤独心境的再现。
在“悟”中,《些园只影》并不仅仅是一种孤独情绪的流露,也不仅仅是对洁身自好而又少人为伴垅况下失落的宣泄,更是为另一个略显孤独的群体的颂扬和高歌—即那些具有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和默默奉献、一尘不染精神境界的人。
在“悟”中,人们还会因李飘先生南昌人的身份而油然想到另一个层面,想到南昌那古老而又孤独的地标性建筑滕王阁,想到因才华横溢而倍感寂寞的初唐‘’四杰”之首王勃,想到王勃因戏作(檄英王鸡》遭贬而陷入更加孤绝的境况,想到王勃为南昌留下的标志性文化符号《滕王阁序》和序中的千古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一李瓤创作的“些园只影”,大有王勃“落霞孤鹜”之余韵,讲的都是孤独、寂寥、落寞、恬淡,说它们有异曲同工之妙,亦不为过。
在“悟”中,(些园只影》“影”不“只”,在“悟”中,(些园只影》“影”更长。但若有人问,“些园只影”与‘,落殷孤鹜”相较,二者谁短谁长?这实在是一个难以评说的话题。那就慢慢地品味吧,你定会感到《些园只影》后劲更足,余韵更悠长。我曾就此戏题七绝一首,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