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龚自珍有篇《病梅馆记》,记叙的是江南的一些养梅花的人为了当时人们的审美需要,人为干预梅花的生长:“有以文人画士孤癖之隐明告鬻梅者,斫其正,养其旁条,删其密,夭其稚枝,锄其直,遏其生气,以求重价,而江浙之梅皆病。”他看到这种状况感到很痛心,便买回一些被摧残的梅花,尽量恢复他们的自然状态。
直到今天,这种现象依然存在,这便是盆栽植物的盛行。松树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着很好的意义,象征坚毅的品格,象征着长寿等等,因此深受人们的喜爱。正因为如此,松树盆景也大受人们青睐。一个古雅的花盆,里面载着一棵小巧的松树,旁边再放几块造型别致的石头,往宽大的客厅里一摆,确实很提升主人的品味。
不过,大家都知道,松树是一种高大的植物,因此对盆景中的松树也常怀有疑心,它能永远保持这种袖珍的体形吗?万一不小心,它长成了参天大树,撑破了盆子,顶破了屋顶,场面可不好收拾呢。不过面对这样的疑问,店家一般都会给顾客一颗定心丸吃,怎么会长大呢?我拿人格担保,长不大!
盆栽植物,有一些天生就长不大,比如文竹,这自然不用人们担心,但是松树,为什么就长不大呢?
这根植物的发育规律有关。高大的植物,它的根系也必须发达,因为植物的生长需要大量的水和营养供应,越庞大的根系才能吸收到越多的营养以供其生长;况且庞大的根系也能把植物牢牢地固定在土地上。盆栽植物的盆是有限大的,可供松树的根系生长的空间有限,松树的根长不大,对植物的营养供应也就有限,那自然松树也就长不大了。若是把盆中的松树移植到空地上,解除了对它的束缚,肯定很快它就长成挺拔的大树了。
再有就是园艺师的一些技术手段了,松树长在盆里就是一副任人摆布的命,园艺师也就可以通过修剪根系、修剪枝叶、控制营养和水分都手段来控制松树的大小和形状。这跟龚自珍在《病梅馆记》中记叙的园艺师干预梅树的成长是一样的。
而且科技发展到现在,园艺师们又学会了生物手段,那就是打药,有的药品能让植物加速成长,自然也有药品能抑制植物的成长速度。不想让它长大就给它注入抑制成长的药品,它也就只好乖乖长成侏儒了。虽然在同类中它成了畸形,但却成了人们喜欢的艺术作品,也不知该悲哀还是该庆幸。不过要是龚自珍活到今天,光写一篇《病梅馆记》肯定是不够用了。
作者:单少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