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彬森
    笔者手头有一张明代大画家仇英所绘《金谷园》图的影印件照片，这是一幅反映明代苏州盆景实际情况的历史画。据了解，此画可能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馆，而显得颇有价值。


    仇英，字十洲，苏州人，为明代崛起的吴门画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与沈周、文征明、唐寅齐称“明四家”。《金谷园》为一尺幅较大的工笔画。画面上古松、垂柳，大树掩映，亭轩走廊内，公子、雅士欣赏盆景，池畔曲桥上，小姐谈说，小孩玩耍，形象生动，栩栩如生。庭院中牡丹盛开，孔雀悠然；在轩廊前面平台的显要位置，对称地摆放着二盆大型石质海棠盆的盆景，虬曲苍古，老态异常，一为松，一为开花植物。所绘人物、花鸟，无不工整细腻，精细入微，可游可赏，是一幅真实反映明代园林景观，园主家人生活情景和园林、盆景的史料。


    据有关文献记载，历史上的“金谷园”有二处：一是苏州已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环秀山庄”的前身，即五代时广陵王的“金谷园” - -为晋代洛阳石崇的“金谷园”；一南一北。然而，仇英所绘“金谷园”注明是石祟的“金谷园”，那叉怎么与苏州盆景有关系呢?这正是本文要阐述的问题。需要说明的是，笔者避开“金谷园”之布局，建筑风格，以及仇英作画的依据，有无临摹范本等问题，只是就画面上的盆景表述个人的观点和看法。


    首先，从中国盆景发展的历史来分析，中国盆景源于东汉（公元25-220年）．当时盆景的雏型只是置于几架之上的六枝红花的盆栽，唐代出现了山石与植物组合的盆景，至宋代才分为山水、树木盆景两大类。作为建于晋代（公元265-420年）的“盒谷园”，盆景只处于萌芽状态的时候，不可能出现画面上造型古朴的树木盆景。其次，画面上的盆景，不管是白石盆中的大型盆景，还是廊轩中置于几案之上的中小型盆景，其位置都显要：大者装饰庭院，小者以供品赏，都是画所表现的主题之一。为此，笔者认为：仇英所处的明代中期，正如《吴风录》所述，苏州出现了富人造园、平民百姓玩盆景为时尚的情景。在这一特定的时候，仇英受到这种环境和氛围的影响，在作画时采取了移花接木的手法，把当时苏州园林中陈列盆景的做法移到与盆景发展完全不符合的晋代的“金谷园”中，增加画面的美感和艺术感染力，这是一。第二，体现了盆景在园林中的功能，尤其证实了明代后期文震亨著《长物志·盆玩》中所述的“盆玩时尚以列几案者为第一，列庭栅中者次之，余持论则反是。”与以前持相反的观点。盆景是“源于自然，高于自然”的艺术品，所谓“大者入神”、“小者入画”，不管从气势、陈列效果，或是观赏的角度，还是从造型、艺术方面，陈列于庭院中的大型盆景更比中小型盆景能表现盆景的神韵。文震亨的这一观点，在近百年前仇英的“金谷园”图中得到了验证，而且延续至今，成为园林中一种高雅的艺术陈列品。第三，说明明代中期苏州的树木盆景，已经是以树桩为主，大多是老干虬枝，造型自然．古朴典型，体现出较高的艺术水平。


    综上所述，《金谷园》虽是仇英所绘晋代石崇的花园，但它无疑是我们研究明代的苏州园林与苏州盆景，以及它们之间关系及其艺术水平的不可多得的历史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