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已经81岁高龄的陈老,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陈家是园艺世家,陈老的儿子陈凡秉承祖业,也是一位小有名气的蟠扎技师,他思维敏捷,快人快语。他说:“父亲年纪大了,反应比较慢,今天,就由我替父亲待客吧。”
陈凡介绍说:“所谓桩头蟠扎,实际上就是人们通常说的盆景,它是改变植物生长形态,对植物进行人工造型、矮化的技艺。它能把数十年以至数百年的古树栽植于盆内,使其生机盎然,别具风姿;它能绝妙地美化环境,使你身家里室却能享受到丘壑林泉的幽趣。”
历经坎坷 醉心蟠扎
“梅花香自苦寒来”。陈思甫未满13岁就开始钻研花卉盆景技术,边干边钻,边学边用。天道酬勤,4年后,取得一定成就的陈思甫被花农选为成都市花果森林苗圃公会的执行理事,这在当时称为“花官”的职务,一要本事过硬,技艺超群;二要为人忠厚,办事公道。否则,是不会受人尊重和信任的。
陈思甫的命运也同祖国的命运一样,几经盛衰。三年自然灾害时,“低标准,瓜菜代”,人们饿着肚子,谁还有心情去种花赏花?上级一声令下,花圃、苗圃全改成菜园。最惨不忍睹的是那些爱花如命的花农们,一夜之间,竟把两百多亩生机盎然的各种花树砍了一个精光。一捆捆绿枝,变成一抱抱干柴。陈思甫如同遭受晴天霹雳,伤心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直往下落个不停,他所有的夙愿和憧憬在那一刻被无情的现实击得粉碎!无论是三伏的酷热,还是那数九的寒霜,他几曾和花分离过?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就着昏暗的煤油灯光,在柴堆里一根一根地挑选着,把有望救活的红梅、刺柏、黄荆、紫薇、海棠、石榴……悄悄地种植在屋墙后。后来,当国家和人民需要时,他把救活的树种,无偿地全部交给生产队,并主动负责管好这些花、树。
十年浩劫时候,大批盆景工作者,被戴上封资修的传播者等莫须有的罪名,被揪斗关牛棚。大批盆景被损毁、丢失,许多蟠成的树桩失去管理,任其自生自灭。陈思甫记得在一次批斗会上,自己胸前挂着十斤重的大黑牌。有人高声叫吼着:“陈思甫,你有技术,就是有资本,有资本就是资本主义,所以我们要打倒你!”回到家里,陈思甫独自伴着花影,他坚信,祖国和人民不能没有花!千家万户的阳台上、庭园中不能没有盆景!
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浩荡春风,吹散了陈思甫头顶上的愁云惨雾,神州大地又需要用花来打扮了!我国的盆景在国外市场上也声名鹊起。陈思甫和花、盆景有着刻在骨里、融在血里的感情,这使他的每一个细胞都洋溢着醉人的甜蜜,他要开启第二人生,再创新的辉煌!
移天缩地 盆立大千
陈老如痴如醉地沉浸在盆景艺术的海洋中,从诗画中吸取营养,创作出很多独具匠心、千姿百态的山水盆景。从树主干变化上看有方拐、对拐、滚龙抱柱、大湾垂枝多种;枝形有平枝、滚枝。它们或悬根露爪,虬屈多姿;或婀娜娇媚,青翠满目;或苍劲雄奇,古态历历……小小古桩盆景,在陈老巧夺天工的双手摆弄下,使人们在咫尺天地中能欣赏到“婉若蛟龙形”的神奇,“扶疏崖壑意”的幽趣。人们形容盆景艺术是“移天缩地,盆立大千”。陈毅元帅在成都时给盆景的题词是“高等艺术,美化自然。”陈思甫一生培育的花木有100多种,蟠扎的盆景有3万余盆(株)。其中有40多个品种销往香港、东南亚、西欧和北美。朱德和陈毅两位元帅都曾亲自到陈老的盆景园参观。陈老创作的盆景作品《寐思》,意义悠长,耐人寻味;《锦狮》,形象逼真,惟妙惟肖。这两盆作品都荣获了四川省首届盆景艺术展览一等奖;神形兼备,庄重典雅的《立马望荆州》,在1989年第二届中国盆景评比展览中荣获了大师荣誉奖。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时,上海市到陈老负责的盆景园购去了大批树桩盆景,并连续16年向该园购买盆景。该园每年还要为广州、扬州、北京等地提供数千盆古桩盆景。
陈思甫先生对我国盆景事业的发展和创新呕心沥血,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他现在是中国盆景艺术家协会高级顾问、中国风景园林学会会员、四川盆景艺术家协会副会长。1989年9月,陈思甫先生荣获了中国建设部城市建设司、中国风景园林学会、中国花卉盆景协会授予的“中国盆景艺术大师”称号。
著书立说 弘扬技艺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有着60多年蟠扎技能的陈老,除了一生追求技艺的精益求精外,更关心的是把他的一身技艺传授给更多的人。他除了在报刊上撰写一些有关盆景、花卉的科普知识以外,还决心写一本有关“蟠扎艺术”的专著。
决心一下,陈老就开始进行艰苦的攀登。他在旧社会只读了几年私塾,要著书立说的困难是不言而喻的,但他却把重重困难踩在脚下!白天,他要手把手地给徒弟们传授技艺,有空就查书籍、翻资料,认不得的字,写不通的句,就不耻下问,或翻查字典。夜晚,他在昏暗的灯光下,伏案疾书。夏日热得头昏胸闷,汗水湿衣衫;冬天冷得足手冻僵,浑身直发抖。一个字一滴汗,一句话一颗心,他几乎夜夜倦缩在书桌旁,坚持不懈地写作。
要写蟠扎专著,书里离不开画,因为图文并茂才能浅显易懂。但陈老最大的难关是不会画图,他只好对着植物,比好尺寸,一笔一画地描下来,然后再去请画家修改。陈思甫以蚂蚁啃骨头的精神,经过两年多的艰苦努力,终于写出了5万字的《盆景桩头蟠扎技艺》。这是我国第一本系统介绍树桩蟠扎技艺的专著。该书于1982年由四川科技出版社出版发行,至1988年已6次印刷发行146000册。继后,陈老又参加《中国盆景》、《盆景史话》的编写。
陈老力破“千金不卖道”的陈规陋习。从1979年9月起,分别为四川省及省外举办多期盆景艺术培训班,培训专业人才。1984年底,他去江苏省靖江人民公园,参加由中国农牧渔业部和中国农学会科普部举办的“中国盆景艺术培训班”,为全国各地的学员讲授川派盆景艺术课。回川后,受四川省老年大学的聘请,开办了长达10年的盆景艺术班,让盆景艺术之花常开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