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景艺术的发展,必须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求得发展,不然的话,就无所谓发展。继承传统又必须认真地研究传统,找出应该继承的东西,这样才能正确地继承传统。但在盆景界谈传统者较少,而研究地方风格者较多。这样一来,古代盆景的论述及诗画上所描绘的盆景形象,与当前一些地方规则式盆景就大相径庭,难怪有的同志就提出我国的盆景是“绑扎技巧的炫耀”。因此,我在学习传统时也产生了这样的困惑,久久找不到答案。近读胡乐国同志的《谈传统》-文后,给我以启发,他提出文人盆景与民间盆景并存,并在两个不同层面、两条不同线索上同时发展,我认为这个判断应该是正确的。如果按照这条线索上溯历史去研究,足可以正本清源,并正确地总结出我国盆景艺术的优良民族传统,这对发展我国盆景艺术将起到很大作用。
我国在漫长的封建历史中,朝代更迭,战乱不断,文人官僚擢贬无常,调迁不定,因而园林居处屡建屡废,作为园林庭院内容之一的盆景,当然也倏成倏败,宋代李格非所撰写的《洛阳名园记》便是一证。降至晚清民国间,正是盆景发展的关键时代,而这时我国则倍受列强的欺凌,辱国丧权:尤其是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使我们国破家亡,人民涂炭,在这种情况下,还谈什么盆景艺术!解放后,虽然盆景艺术得以复苏,但不久又被列入“封、资、修”的范围之内。由于这些原因,我国的文人盆景早已荡然无存。但民间盆景却能一息尚存,其原因我想大概是由于散落民间,师徒手传,藉以谋生之缘故。
要说盆景的长足发展,应该是近三十年的事,但这种发展,最初是基于地方风格上的发展,后经过不断地交流和作者自身水平不断地提高,由民间艺术逐渐向高雅文人艺术发展,除造型趋向自然之外,还赋予了“诗情画意”的内涵。虽然如此,由于未能全面研究我国盆景的历史经验,总结出优秀传统的内容,继承传统似乎停留在“口号”上,在这种情况下,最容易丧失自家面目,随波逐流地追求什么“时尚”,如不加检点,最终会酿成艺术的悲剧,回过头来还得在传统这个根本问题上下功夫,岂不延误了许多时日!
古代盆景虽然没有流传下来,但从古人的诗文中可以窥其消息,尤其是明、清两代已有盆景专论问世,如《考粲余事>、《遵生八笺》、《长物志》、《花镜》等书中都有盆景、盆玩之类的章节。虽然书中有互相抄袭及讹误之处,但仍能勾画出我国古代盆景的形态和内涵,诚为研究盆景传统的宝贵资料。
中国画与盆景共同植根于我们民族文化的深厚土壤之中,其审美意识、艺术方法以及造型形式是大同小异的。可以这样说:中国画的山水花鸟树木的形象和意象与盆景是相似的:其立意、布局等创作步骤也是相似的,无怪乎都说盆景是立体的画。可幸的是,历代画家给我们留下了许多优秀的作品和精辟的画论,不但是画界的宝贵遗产,也是盆景艺术可以借鉴的宝贵遗产。历史上虽未留下盆景的传世之作,我们完全可以从中国画中找到古代盆景的轮廓。能借鉴就得借鉴,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存有与国画过密之嫌的戒心。
时代在前进,事物在更新。我们有五千年悠久而灿烂的文化,生长在这个深厚文化积淀上的盆景艺术决不是孤立的,它和其它姊妹艺术是一脉相通的,当然更不是一无是处的,而是大有文章可作。让我们共同努力学习,认真研究,总结历史的经验,结合当今的情况,融会贯通,为开创中国盆景的一代新风而努力!